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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部分

君王信重臣子,不惜以上萬軍兵相許;而大臣恪守本份,直言進誎。

景帝搖了搖頭道:“如晉你便這點不好,和於先生的性子一樣,太迂了!”然後嘆了一口氣道,“好吧,朕便不提這茬就是,若是如晉原用這支軍兵,便將此軍拔到安西都督府下面都司,畢竟關外兩個都司,現時都是衛所,並沒有戰兵,也難為了如玉。”

“天子聖明!”丁一長揖說道。

第二章絕戶計(六)

第二日雪倒是難得收了,五更時分,丁一和李雲聰那八人便已結束整齊。天剛亮起,便有旨意下來:“奉聖旨:如晉心懷國家,朕心甚慰,不必拘禮再辭,便出宮持符調兵加以甄選……李雲聰身負四海大都督府及衛所諸職,再教統兵實非良策……”說了半天就是丁一想出宮就去吧,也給了調兵的信物、不用辭行;然後丁一昨晚推薦的李雲聰,景帝卻就不同意。

丁一這時也無心去糾纏這些事,接了旨,便匆匆在李雲聰的護衛之下,向宮門口而去,原以為就這麼出宮,去京郊大明第二師的駐地,直接調兵訓練,然後籌備糧草,不日就出關去援丁如玉。誰知去到宮門口,這麼早便有太監在那裡候著,卻是熟人肖強,他見著丁一便行禮,一臉的悲色,不知道的還以為剛死了爹媽:“如晉少爺!不好了!”

這腔調活脫脫把丁一嚇了一跳,以為是孫太后出了什麼事,記得這位還有好幾年活的,是到了天順年間才去的。還好那太監肖強接著便說道:“於大司馬的公子,昨天進宮來,說是大司馬略有微恙,想讓少爺您過去一趟,只怕有些話要跟您交代,娘娘擔心著您舟車勞頓,畢竟海路萬里回來,故之就沒跟您提起,讓於公子若是大司馬病情有什麼變動,再於夜間來報,昨夜倒是無事……娘娘差了奴婢來說與少爺知曉,畢竟這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丁一聽著便無聲地苦笑了起來,這孫太后真的就是拿起母親的架子,看著就是吃定丁一了。而且丁某人還真發不起火來,因為不論哪一節,當真是難以找出一絲半點的錯處,她心痛自家孩子,還能說不說麼?又叮囑了病情有變,連夜來報的,還待如何?

所謂陽謀。莫過於此。丁一就算猜到,就算知道,就算他親見親聞又如何?當一個母親心裡裝著孩子時。也許她所做的事對錯有待商榷,但本身就很難受到指責,何況每一個細節現在都找出問題,又何況於正如孫太后所明白的。丁一本身就是一個極度缺乏母愛的個體。

大明第二師的營盤就在京郊。相比之於邊上相鄰的京營,大明第二師的形象顯得象個窮苦人——還留存著些許骨氣的窮苦人,大抵任何人到了大明第二師的營盤外,都會生出這樣的感嘆來,發白、舊去的旗幟,是營盤為數不多的妝點物,而那簡陋的木柵,比起其他的營地。更是寒酸到不必提起,按著不遠處的農人所述:“連馬叫聲都聽不著幾聲!”

沒有馬。也沒有什麼盔甲,原本那些低矮的滇馬,在開拔到宣大之後,就被石亨的部下調撥了去,就算矮小,再小也是馬,也許唯一能帶給丁一安慰的,是營門口那四名哨兵,穿著鴛鴦戰襖的哨兵,他們身上的鴛鴦戰襖已褪得變成淡紅,還打著補丁,不過他們仍如在雲南時,丁一所規定的哨兵站姿,勉強維持著立正的姿勢。

與其說是在站哨,不如說是在堅持著他們最後的一點希望,他們站的不是哨,是人生。

這絕對不是一句文藝的話語,而是真實的寫照,因為除了站哨,除了繼續堅持標榜著和其他明軍的不同,他們實在已經沒有其他的辦法,去面對自己的人生了。宣大前線的將領連拆分他們的興趣都沒有,因為石亨的部下直接就把他們打發了,兵部說如果不堪戰陣就充為民夫,結果那些將領還是拒絕,回覆說便是徵發民夫,也要比這些兵強,許多將領附署了由孫鏜帶頭簽署的那摺子,認為這些兵“無一不痞,忤逆官長”,甚至提出“若於戰時,按律當誅”,也就是說兵部如把這二萬人硬塞過去,也行,那把這二萬人都殺了,就不要怪邊鎮的將帥了。

於是兵部只好把這支部隊扔在京郊,結果京城這邊負責城防的將領,還不都跟石亨他們是一路人?甚至有不少還是出身於石亨麾下的,再說石亨和曹吉祥掌管團營,這京師防務還不是他們說了算?自然也就沒人要這支軍隊,本來石亨的意思是扔給丁如玉的,結果景帝和其他朝廷大佬卻覺得不妥當,於是劃入錦衣衛暫轄,就這麼扔在這裡。

大約上,就是看著什麼時候,挑少量一些精銳的出來,安排進錦衣衛裡,其他人就是勸散回鄉了。其於他們在邊鎮鬧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