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這如果不能讓景帝對原本就專門軟禁於京師的丁如玉生出防備來,那才是不可能的事!須知天下軍將也好,督師文臣也好,大約除了丁一以外,沒有人會嫌自己手下的兵馬太大,特別是在朝廷要依著人頭數拔放糧草的前提之下。多一支兵馬,遇戰就多一份戰力啊,也多一點得勝機會,很直觀的事情。
而有軍將主動上奏,請將麾下兵馬調拔給別人,這是什麼意思?孫鏜鎮不住安西都督府的軍兵和牧民,石亨又要以麾下兵馬來討好丁如玉!這麼說,丁如玉在軍中算是人脈廣大?還是人緣極好?還是無人敢觸其鋒,只能俯首來討好於她?
“丁容城說依他章程,遲不過景泰六年冬至。”石亨見被楊善識破,也沒有再加遮掩,楊善此人絕對不簡單,要在他面玩這種心思,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所以石亨也就很直率地說道,“某隻怕到了六年,便是事成,已無石某說話的位置。”
“噢?”楊善微笑著端起茶來,示意石亨往下說。
石亨深吸了一口氣,向楊善問道:“思公以為,張輒此人,能耐如何?”
張輒,就是出鎮廣西的總兵官了。
“中等資質吧,不過不失。”楊善悠然喝了半杯茶,方才笑著回了石亨的話。
石亨聽著,用力一拍大腿:“便是了。以張輒之能耐,憑何能鎮得住廣西的大明第一師?”他向楊善提出了這個問題之後,沒有等後者回話。又說道,“某非無耳目,大明第二師,丁容城只要了其中五千人,也便是如今的四海大都督府陸戰第一旅,北上到宣大這二萬人,應當說。是丁容城淘汰之後的軍兵。可大明第一師呢?那可是丁容城仗之,得以光復侯逆所據州府的利刃!一旦光復,則侯逆絕跡。這樣的大明第一師。張輒何德何能,能束縛號令?”
如果沒有見著這些被丁一淘汰的大明第二師,石亨是想不到這一節的,但事物最怕是有了比較。見得這些被丁一淘汰的軍兵。都能如瘟疫一樣,教自己和手下將領坐立不安,想想大明第一師,石亨才不相信就憑張輒,能鎮得住場面。
但是楊善聽了之後,手中茶杯一顫,差一點把殘茶都灑了出來,他放下杯子。拈了拈長鬚,沉呤了半晌方才說道:“如晉之才。縱是冠絕天下,也不至如此吧?”但說完之後,他就沉默了,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石亨開口道:“必是丁容城教弟子虛與委蛇,張輒方才能駕馭得住,若他日丁容城一紙書信送到,那下面的軍將炸起窩來,張輒又憑什麼本事,能管得住廣西的大明第一師?”但楊善很快就抬手教他不要吵,不要影響他的思維。
過了許久,久到堂外階前沾上一層薄薄的雪花,石府的小廝入來添了兩次紅泥小爐裡的炭,楊善才抬起頭,似笑非笑地望著石亨:“石總鎮是擔心景泰六年之後,如晉麾下軍力大盛,到時失了話語權柄麼?若是依老夫之見,石帥最好是上書朝廷,說這大明第二師,戰力極為低下,根本就不堪邊鎮之用,純粹是無顧民脂民膏,不若就地解散,或是調到關外的安西都督府去,教他們見一見血,擇精去劣,留存一些敢戰之士。”
“如此豈不是便宜了結縛羅叉私!”石亨聽著大奇,在皇帝看來,要就地解散的軍隊,那就不是給丁如玉臂助了,而是把安西都督府當成垃圾堆一樣對付了。那樣的話,不單是給了丁如玉兵馬,還不會讓皇帝猜測於她,這根本就是和他的本意相去甚遠啊。
楊善站了起來,走到堂外階邊看著風雪裡幾株還沒開放的臘梅,任由雪花沾染到肩膀上,拈鬚看著這雪、這天際,卻背對著石亨說道:“石帥若是想不明白,老夫亦是無法的……章程便是如此,聽與不聽,也由得石總鎮自決吧。”一副說多一句都是浪費口水的做派。
石亨是知情識趣的,馬上叫來親衛,低聲吩咐了幾句,立刻排出數十人,連屋頂都有人披著皮衣警戒著,二十步內只怕連蚊子都飛不進來,然後方才對楊善說道:“思公,醉仙樓那對雙胞胎,末將今天就教人送您在郊外的府第去……末將愚鈍,還請思公明示!”
看著他這舉止,楊善搖了搖頭道:“石帥想差了,老夫不是這意思,而是這等事,明白便是明白,不明白便不明白,一說就是錯的事,如何明示得來?就先如此……”他是要準備告辭而去的,但石亨哪裡容得他這麼走掉?於是又軟磨硬泡著說了半天,楊善無奈只好留下。
那一爐水早已煮得沸騰,只是侍候的小廝已被驅離開去,水蒸汽正在不斷地冒出。楊善取了一塊墊手的布,把著那瓷壺的竹編把手拎了起來,對石亨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