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能上朝列班的;不單是一個鄭文奎,在他身前,還有另一個十三道掌印御史,也是雷霆學派的支持者,每有朝議,凡攻擊丁一者,必定撲上去狂噴,還自許:“下官不辭為容城先生爪牙!”接著到了最前面的六部,去年上了《鑑古錄》,升任兵部右侍郎,後又轉到戶部當侍郎的李賢,是丁某人的結義大兄;至於西列,身著御賜蟒袍的安西都督府都督丁如玉,就和五軍都督府的都督一同列班在那裡。
而最前頭,把握著景泰年相權的千古完人兵部尚書于謙雖然不能算丁一的派系,但丁某人可就是于謙於大司馬,世之皆知的親傳弟子。景帝平素還沒這麼難受,這時看著,真的是心塞到不行了,這還只是算可以清楚劃入丁某人一系。如說對丁一有好感之類的,那就更多。
可憐的是,景帝還不得不笑,開疆拓土,五千軍兵開出珍上雲遠承宣布政使司,皇帝還不笑,真想當宋高宗麼?他只能一邊心塞,一邊露出開懷的笑意,還得下旨:“如晉當授冠軍侯!封其妻丁柳氏一品誥命夫人……丁蕭氏活死人肉白骨之功不沒,也當封二品誥命……”
然後皇帝就退朝了,退朝之後,是景帝第一次主動地、非禮節性的去見太皇太后,也就是丁一的義母。孫太后和他說了幾句家常之後,就瞬間冷場了,但皇帝出奇地沒有離去,而在足足坐在椅子發呆了一炷香的功夫。
“爾等退下去吧。”孫太后是這麼吩咐身邊宮女,然後她才向景帝問道,“皇帝身為天子,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有什麼事,讓皇帝如此不安?北邊石亨不是屢有小勝麼?哀家身在深宮,也多有聽聞;哀家那乾兒子的妹妹,不還給皇帝生生打出一個安西都督府嗎?也先想再來圍京師,怕也不是那麼容易了……朝中有著於先生匡扶,皇帝也是有本事的,說易儲就易儲,說廢后就廢后,還有什麼可以教皇帝不安?”
景帝聽著極是刺耳,他是很有些後悔到這裡來的,但是聽著太皇太后的話,他卻禁不住顫抖起來。孫太后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要知道她原本不是宣宗的皇后,是產下英宗(也有說英宗是宮人之子,當時的孫貴妃奪宮人之子為子的,那就是更可怕的本事了。)之後,逼得當時宣宗的皇后,主動上表讓位,然後由她來當上皇后的。而明清各位皇帝都為皇太后上尊號,就是因為這位孫太后逝世之後,英宗給她上尊號開始,在她之後是沒有這概念。
她這話句句聽上去如是慈母寬慰兒子,事實上都是含有骨頭的,每一句都如刀似劍,把景帝滴血的心,更加刺得千瘡百孔。而且她點出景帝先前不願面對或是他沒有醒覺的一點:他很害怕。
事實如果他不是害怕,他不會來孫太后這裡,這時被孫太后這麼捅穿了,景帝頗有點不能自制,站了起來揮舞著袖子高聲叫道:“兒臣當怎麼做,方才合得母后心意?為何每次來請安,都不見母后展顏?偏生如晉來到,總是聽著笑語……”
“啪”孫太后當場就把手裡的玉如意砸了,冷冷地對著景帝說道:“皇帝若是累了,早點下去休息吧。”她沒有再多的責罵,也沒有直指景帝身為天子,拿自己和丁一比,本身就是一件愚蠢的事之類。
景帝看著那一地的玉碎,突然朝著孫太后跪倒,哽咽道:“兒臣、兒臣……”
孫太后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道:“起來吧。”
“母后……”
“起來說話。”孫太后並沒有上演一齣子孝母慈的劇目,仍舊是冷冷的語氣。
但景帝聽著卻是心頭有了些依靠,因為當日英宗被俘,教他暫攝帝位,這位太皇太后也是這樣的語氣,她雖是女子,卻是有擔當的人,只要開了口,便敢擔之,果然就聽著孫太后開口道:“叫那如晉回來,說是哀家有些不適,想見一見他。”
景帝只覺心頭的重擔一下子鬆了下來,卻就臉上浮出笑意來:“如晉先前叮囑了好幾回,說是要小心看護見濟……”他猶豫了一下,偷眼看著孫太后,卻無法從孫太后臉上看出喜怒,不過話說到這裡,他也橫了心一古腦說了出來,“當日兒臣想要易儲,如晉說他觀天象,似無東宮改移之象,然後便再三叮囑,要多派人手,著緊看護好見濟,他和這孩子,倒是投緣……”
孫太后似笑非笑地發出一個鼻音,景帝連忙說道:“只怕當時他就看出什麼不妥來,若是他回京來,兒臣以為,也許見濟的病,如晉是可以治得了的,畢竟那丁蕭氏,號稱殺人聖手,那醫術也是如晉所授的……”
“言止於此。”孫太后截住了景帝的話頭。
景帝才發現自己已經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