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向了周掌櫃。
後者雖然極為生氣那幾個混混便這麼把自己扯了進來,但那鏡子實在是寶物一樁,這時他也是貪財之念蒙了心,咬牙向前一步,便對丁一說道:“不錯,這物件便是在下祖上傳承下來,正是我鋪中鎮店之寶!”
“這東西背後有字,是什麼?”丁一真是覺得啼笑皆非,這光天化日之下,千百年後的城市管理人員,也得開個執法車,見了違章的才敢往車上扔;這貨倒好,見著人家手裡有好東西,紅口白牙就敢說是自己祖上傳下來的,還鎮店之寶呢。
被這麼一問,掌櫃的就愣住了,後面有字?他哪裡知道啊!這少女根本就不給他過手。
丁一看著卻就明白了,這位是真的要搶,只怕這少女看著他不懷好意,才逃跑的,結果被周掌櫃叫了些混混來糾纏,還真是好膽,這東西是他託著懷恩使了許多腳手,才遞到英宗那裡去的,這周掌櫃居然敢這麼來搶,不禁笑道:“學生給你個提示,後面有六個字。”
後面六個字,自然就是“偶得奇巧饋友”,卻是丁一讓工匠鑄上去的。
掌櫃哪裡說得出來?一時張口結舌,原本他就這麼灰溜溜地走了,倒也罷了,誰知道他真是財迷了心竅,居然衝著丁一說道:“後生,不要多管閒事為好啊!不怕告訴你,老夫說這寶物是家中祖傳,便是家中祖傳!”
說著他衝其中一個混混說道:“還愣著幹什麼?去順天府衙門請陳知事過來!”吩咐之後,得意洋洋地衝著丁一開口道,“你若識相,把東西留下,帶著這女子離開,老夫也本著與人為善之心,不與你為難,若是等陳知事來,嘿嘿!後生,到時便由不得你了!”
周圍圍觀的百姓,不知不覺便已散去了大半。
不見得便是大家心中沒有正義感,而是順天府的知事,現官不如現管,這不就是現管的麼?或是民間糾紛,說幾句公道話倒也罷了,去得罪一位給把知事請來的有錢人?正義感也不能把自己身家性命賠上吧?日子總還是要往下過吧?
過了幾息,那些百姓都遠遠散開了,都覺這姑娘和這書生真的是倒黴,那些老人,看著不住搖頭嘆息起來:這對後生太可憐了。丁一真是無奈,衝身後親衛揮了揮手,便有一人騎馬去了,邊上百姓看得分明,不禁低嘆這小公子是不懂事,這看家世,如何和順天府的知事駁面子?別看那年輕書生身後還跟著兩個膀大腰圓的護衛,這作派就不是什麼世家子,除非踏青圍獵,哪個世家子只帶兩個下人,還騎著馬出來?
這下好了,了不起也就是一般的破落勳貴或是小京官,別看順天府知事官級不大,但人家是該管的官,不給你個破落勳貴或是小京官的公子面子,又怎麼了?京師裡,雖說不見得跟宋朝一樣,蘇東坡這大文豪都一輩子在京師買不起房,但現時買不起房子的七品官不稀奇,六品官租房住也沒啥,六品、七品又如何?順天府知事不給面子,還能咬他啊?
丁一這時也不想多說什麼,只對那女孩說道:“把東西放好。”
順天府的知事陳舉人陳恰好別看身材肥得象個球,動作還是極為快速的,很快就帶了一大隊差役,坐著轎子過了來,可憐兩個轎伕這秋天裡抬著這胖知事跑到這處,已是汗如雨下,轎中一蹬轎子,放將下來真是氣喘如牛。
第七十九章閒遊獨木橋(九)
“這有什麼事啊?啊?聽說有人欺壓良善,視國家律法如無物麼?老周你說,誰……”於這秋風裡,陳知事執著扇子,發作著官威,邊上的差役扯了他好幾次,方才看到騎於馬上的丁一,不覺一下子便洩了氣。
他是被丁一搞到有些害怕了,盧忠那邊也吩咐他不要瞎搞了,要不出了什麼事也不會保他,原話他還記得“若是現在丁某人鐵了心要弄你,不怕跟你實說,盧某絕對不會去保你,非不願,是不能,只怕興安公公都保不下你來。丁容城此時聖眷正濃,卻莫教他拿住把柄。”
陳舉人記性是很不錯的,怎麼說也是中過舉的人,他可記得清楚。
此時一見丁一,他臉色就難看了,如果可以,他壓根就不想理會這事,夾著尾巴往回跑吧。可是他又怕這樣恰恰就給丁某當成把柄:好啊,此地有糾紛,你身為順天府知事,視而不見?這不是瀆職麼?
他臉色變幻著,想離開又不敢,只好聽著那周掌櫃在邊上扮苦主訴說著案情,心裡卻是煩燥無比,只覺這周某人極為可惡,把他陳知事置於這進退不得的地步,不禁胖手一推,把周掌櫃一把從身前抹開了,不耐煩地說道:“好了,你都說不出背後是什麼字,那這東西,憑啥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