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恩科,舉監生全部得以參與,兩京十三布政使司計程車林名士,也可由縣學之類的機構提名云云。只不過考試時間就定在三日後,別說廣東廣西這些邊陲之地了,就南直隸那邊。傳旨過去,三天都跑不了一個來回吧,這樣的風雪。
所以基本上也就是國子監的舉監生與京師左近的舉人、士林中人能夠參與。大抵為了防止其他地方計程車子不滿。又說明年六月會再開一次恩科,到時這次報名應試的人,便不得參與云云。
“朕要取丁如晉。”景帝對被定為這庚午恩科主考的禮部尚書胡濙,很直接地問道,“計何如?”他不是問胡濙的意思如何,是問他要實現這目標,要用什麼手段。景帝面對于謙是弱勢。但並不是對於所有大臣都這樣,不見他給首輔陳循燒竹瀝去?
老胡濙聽著不禁苦笑,這哪有皇帝來問主考。怎麼舞弊的?不管怎麼樣,數朝老臣胡濙或者熱衷薦方士、薦什麼占星術,但他還是要臉的,所以想了想。卻是開口答道。“教丁如晉這數日好好苦讀,將一身所學融會貫通,料來身負海內人望,絕非虛士,榜上有名當無難阻。”
景帝碰了個軟釘子,但這數朝老臣,即使沒有噴他,真的也不聽他的。景帝實在也是無法的,難道叫他辭官麼?胡濙在正統年都要辭了。是英宗苦勸才留下,還想他再辭職啊?再說換個人,不定就敢取丁一,因為取丁一的風險實在太大,會被罵趨炎附勢的機率是極大的。
除了胡濙這樣的數朝元老,普通官員真的不太扛得住。
景帝也想過找陳循的,但陳循哪裡肯?推說年關將近,部務繁瑣就拒絕了。
此時聽著胡濙的話,景帝臉色就有些陰沉了:“若如晉不中,廣西軍務就煩請胡先生提督了!實在朝中無人可用,便有能臣也非軍略所長,先生也知侯逆勢熾,非有沙場大略者,安能御之?丁如晉一心科舉,不全了他這心願,只怕便不出仕,到時只有見過太祖風采、成祖雄略的老先生,才能勝任此職!胡先生不必上疏乞歸!朕不準!國事艱難,先生安忍棄國而去?”
胡濙聽著真是無語以對了,上疏乞歸就是申請退休,這都不成?擺明了,就是要麼丁一進士,要麼胡濙這老骨頭,就埋在廣西吧!當下胡濙也只有苦笑道:“是,老臣唯有望丁如晉名至實歸,若有虛傳,臣便只好為國盡忠了。”
叫他去舞弊,他真的寧願去死,這年代的讀書人不比明末,還是敢於以身殉國。
反至丁一相對就要放鬆得多,如果不是滯留京師的張和,也就是當時在南京國子監的補習老師、後又取他為解元的座師,將他召過租住的小院,強令他恩科開場之前不準回家,必須在那院子苦讀,只怕這數日,丁某人還是依舊在烤肉。
“汝若不中狀元,和焉有面目活於世間?”張和氣憤地戟指訓斥著丁一,因為他發現丁一在試卷裡偷偷塞了一份廣西地理在邊做卷子邊偷看,立時氣得不行,“某取汝為解元,聖上又為汝開恩科,不得中,世人如何毀我?”
丁一真的有點不好意思,兩世為人幾十歲,被張和罵得狗一樣,但這位一隻眼睛的張和,不但是有狀元之實,而且他開補習班還不向丁一收錢,也極為盡職地教導著丁一,真的找不出籍口來偷懶,丁一隻好嬉皮笑臉地說道:“先生,也不見解元……”
還沒說完,張和手拿藤條就抽將過來,這年代,先生打學生可是合理合法的。
丁一被狠抽了好幾下,本來想躲,但張和邊抽邊罵道:“汝有本事便躲,吾已廢一目,又肩厚薄,手大小,足長短,若有所失,汝便是弒師!”這是仗著自己身材不好來要挾丁某人了,要是丁一躲了,他摔著,有個三長兩短,就要賴丁一身上。
於是無法,丁一也只好老實捱打。
當日丁一做了兩份卷子,張和看了,倒也還滿意,本來對於丁一請求歸家自學,已有些意動了。誰知傍晚時分,胡濙家裡來了個管事,一進來見著張和,便是跪倒就拜,口中稱道:“張先生慈悲!救救我家老爺!”說著淚涕齊下呈上書信,張和眼睛不好,拆信湊到燭邊看了,便將那信引了火,教人送那胡家僕人出去,卻從此不再提放丁一回家的事宜。
因為胡濙的信上說得分明,若丁一不中,他那老骨頭就要埋在廣西了。
不論是為了幫胡濙還是為了讓丁一能進士,張和都覺得沒有理由讓丁一這幾天舒舒服服地過,於是丁某人又重新進入被學霸蹂躪的時期。似乎還覺得不夠,第二日周旋和劉儼這兩位狀元學霸也來了,連丁一那忙得沒空串門,讓自己管家有事解決不了就來找丁一的二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