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也是餓得肚皮貼背心了,張天賜聽得丁一這麼說,便衝那飯菜去了。
丁一看著,也不禁嘆氣,想來這廝遇著那些騙子,大致是認為自己還有個錦衣衛百戶身份,這等宵小不敢弄到他頭上吧?可見這人急著用錢,就全沒半分腦子,若是他仍是北鎮撫司的錦衣衛百戶,需要去用糧莊憑票作押麼?錦衣衛抖起威風的時節,還有人敢來平分?
“賣莊子,必定有中人吧?”丁一隨口這麼問道,張天賜差點沒被嗆死,好不容易嚥了下去,拼命點起頭來,卻聽得丁一問道,“還沒去官府移契吧?”張天賜又點了點頭,“你近來沒得罪人吧?”
張天賜點了點,又覺得不對,馬上搖了搖頭,丁一看著可氣又可笑:“你啞了麼?”
“沒有!沒有!小人現時哪裡還敢得罪人?”張天賜苦著臉說道。
丁一不以為然,這事聽著。就是專門來詐他的。
首先得知道張天賜手頭有糧莊的憑票或銀兩,才會來做這事,看著張天賜這身衣著,雖說破舊,但怎麼也是錦衣衛百戶服色,這種窮官兒京師一大把,正常騙子是不會來招惹,否則別管人家混得再不好,總有個把同僚知己什麼,查將下去。這錢銀是拿著燙手的。
所以,騙子還得知道張天賜失了勢,去了經歷司,不比先行的威風才敢下手。
這兩條推下去,絕對就是熟人。
“不是新仇。就是舊怨,必定是有的。你邊吃邊想。”
張天賜一時不知道怎麼想。身為錦衣衛是不太可能不得罪人,象胡山那樣死撐著不肯做虧心事、不表禍害人的,錦衣衛裡一堆同僚稱他為眼中釘、肉中刺,要不是後來投了丁一的話,搞不好再被同僚怎麼折騰著呢。
說錦衣衛裡待著沒得罪人,除非張天賜從一開始就呆在經歷司。或者還有這可能性存在。
“你是怎麼想著上我這裡來的?”丁一突然又這麼問道。
張天賜這回倒是答得利索:“大人,小的也是死馬當活馬醫……”
“有沒有人不經意提醒過你,也許可以來找我幫助,看能不能拉你一把?”
這下張天賜隱約感覺到了一些什麼。陷入了思索之中。
丁一又叫僕役去把劉鐵喚過來,對他吩咐道:“拿我的名剌,去宛平衙門,尋明府過來一趟,若是明府無閒,你便請他去安全衙門問話吧。”劉鐵也是掛在國土安全衙門下面的身份,要請宛平縣令問話,倒也請得動。
但這時節丁一不想招惹是非,最好縣令識相些,若是以為他是縣令,自己是縣丞,拿捏不給面子,那丁一也不用給他留臉,但還是對劉鐵說道,“但若是弄到要請人去問話,就算你把事辦砸了。”
劉鐵應了,自去不提。
丁一仔細詢問著張天賜這邊的情況,漸漸聽著,也就沒有先前那麼鄙視張天賜了。也許這人在沙場之上,當不得“戰士”兩字,但對於同僚戰友,卻是極有義氣。三十四戶人家,基本都是靠著家裡原先當錦衣衛的青年度日餬口。
普通的錦衣衛校尉,看著威風,不見得便有許多收入,便是陋例,過了百戶、總旗、小旗分到他們手上,不見得便能天天大魚大肉或是買下良田千畝,特別是在京師任職的,說不準那家就是達官貴人的親朋,上面有駕帖下來,便是怎麼辦都行,平時弄銀子也不敢太過。
所以家裡不見富足,這些人死了,家中就算斷了入息。
但這時節,外有瓦剌鐵騎,南有農民起義,京師這邊風聲鶴唳,米價自然也是上漲,若不是張天賜盡力賙濟的,怕都有人要賣兒賣女了。
“那三十四戶之中,有十歲左右的孩童願意讀書麼?”丁一想了想,這麼向張天賜問道。
張天賜聽著,連飯也不吃了,愣在那裡,別看丁一七品,這必定是要升的啊,他把英宗救回來,不可能不升官啊!若說先前張天賜自然擔心站隊站錯,到時會不會連累自己?因為畢竟太上皇和當今,到底怎麼樣還不知道呢!
但現時張天賜很是清楚,他連站隊的資格沒有。而那三十四戶要靠他接濟的人家,自然更為落泊,丁一不論如何,都比他們要強出許多,如果丁一願意收那些孩子讀書,那真是就是一個絕好的機緣啊。
他回過神來之後所能做的,就是馬上跪下去,衝丁一磕頭。
丁一起身將他攙了起來:“此間事了,你問一下,有願意讀書的,便引他們及其父兄到容城尋我。”其實丁一對於張天賜如何被人唬騙,倒是極有興趣。人習了拳腳,便多是好狠鬥勇;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