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的事,沿著江流在一處喚作秋風頭的江中沙洲,丁一教人搭了個棚子,就在棚中等著,於官道上派了劉鐵帶著一隊學生相候。
胡山陪丁一坐在涼棚,頗有些不安,終於忍耐不住問道:“先生,石太保是永樂年的御史……”此人不單官高,而且還是歷經數朝的元老,胡山覺得丁一這樣似乎是不太好的,他是厚道的本性,所以很有點忐忑,“……又是這麼大年紀,不如學生也去官道上候著?”
丁一揉了揉太陽穴,點了點頭,他知道胡山這提議是很恰當的,所以便教他上了船,到東邊的官道上,陪著劉鐵一起等候著這位石璞石太保的到來。沙洲四圍遊戈著數十條江船,兩旁船舷都用木板加固過,留出了可以伸出槍口的空隙,當側過船身時,可以同時伸出十二把火銃進行射擊,而在船首還加裝了一架彈簧扭炮,可以在順風的情況下,擲出火繩手榴彈,七十步內還是有著大概的準頭,當然這種準頭不是精確射擊的弓箭或是丁君玥那種原始狙擊槍的概念,不過在估計距離之後,透過剪下火繩來改變爆炸時間,形成空中開花的效果,對於江船而言,還是有著不錯的殺傷力。
不過刑大合率領的舟師,更喜歡用這金屬彈簧扭炮來發射另一種炮彈:鏈彈。
幾十步,百米左右的射程,幾斤重的鏈彈,因機械扭力發射而導致的超慢速,若是用在海戰上,那大約真的是來搞笑的,就算火藥發射的鏈彈,沒有命中帆杆的情況下,鏈彈打中了風帆,也不過是穿出一個洞來。
而刑大合手下用的這種超袖珍鏈彈,只怕連個洞都打不出來,直接被軟帆彈開吧;但用在江河上,傳統中式船隻上的硬帆用席帆的很多,這旋轉飛舞的鏈彈打過去,卻就足以將對方的硬帆扯破出大洞來。
只要捱上幾發,那帆也就被撕得零落借不了風力,而被逼近之後,在八十米左右,以船舷木板為掩體的火銃兵,就開始齊射了,當然這隻能算是壓制火力,十二把滑膛槍基本很難在這距離對於人形大小的目標精確命中,打那船還可以同,算是威懾;若是不投降,到了三十米左右,手榴彈飛過去,只有一兩顆擲上船去,江船能有多大?基本就完了。
就是憑著這樣的戰法,在懷集縣和肇慶府的西江流域,侯大苟的水師幾乎是不敢出現。
初夏的雨說來就來,劉鐵摘了幾張芭蕉葉,與胡山等人遮了,幸好那雨來得快,倒去得也快,不多時便聽著東邊路上傳來的馬蹄聲,二三十匹戰馬飛馳過來,劉鐵笑著要上前答話,卻被胡山扯了一把,那二三十匹戰馬毫不減速,從他們身邊飛馳而過,這縣裡的官道不是後世的高速公路,並不寬大,也只勉強能容得兩三匹馬並馳,若是這樣奔得快,還得一匹匹的過才安全些,二三十騎好一陣過完,劉鐵和胡山包括那隊學生,全被上百紛飛的馬蹄把泥水踢得滿頭滿臉、身上皆是,跟一溜泥人也似的。
那馬隊奔了過去,好半天才迴轉又奔了過來,當頭的騎士勒住了馬,大笑道:“哈哈,莫見怪啊,這馬是個孬貨,不聽使喚,真是對不起諸位了!”他連下馬的意思都沒有,便是馬上說道,“太保離此還二里地,丁如晉呢?可以叫他過來候著了!諸位,看著還有點時間,不如去借身衣服吧!哈哈哈!”說罷揚鞭,那馬又是飛馳而去,身後二三十騎紛紛跟上,於是把鐵劉和胡山等人,又再從頭到腳澆了一次泥水。
“他孃的!”劉鐵氣得不行,他這人本就是狗腿子的性格,仗勢欺人是本性,哪知道今兒便讓人欺了一回,“大師兄你方才按住我做什麼?黴氣!走吧、走吧,大夥去換一身乾爽衣服再說……”
胡山卻仍按著劉鐵沒有鬆手,沉聲對身後那隊學生說道:“別動,就這麼站著。”
石璞大約過了近半個時辰,方才到了這處。他已然七十五歲左右的高齡了,不似王驥一般,還能騎得了烈馬舞得動大刀,領兵從京師直下廣東,儘管是坐轎,但看得出也是因著勞累,頗是消瘦。不過隨他前來的都指揮僉事、左參將趙輔,卻就雄壯挺拔,騎在高頭大馬上顧盼生威。
他看著那路邊胡山等二三十人,泥水都幹了,就這麼筆直站在那裡,如石雕一般,眼神不覺一冷,他是知兵的,所謂呆若木雞,不過如此啊!這二三十泥猴一般的迎賓,卻就不由得他下意識地收起原先眼中的輕蔑之意了:
這丁某人,只怕不是易與之輩!
第一章督廣西(二十五)
這時幾十艘江船靠了岸,丁一微笑著提了袍襟,領著懷集的鄉紳上了岸,卻是遠遠迎了上,行近了便揖手笑道:“太保康健啊!學生的家眷,竟沾得太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