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也許趙輔於官場來講,尚且還有些嫩,並且自視過高又看不慣丁一,所以一開始就是很衝動、蠻撞,但此人絕對夠狠也絕對夠聰明,他是完全聽明白了石璞的意思,從靴筒裡拔出一把解腕,將刀尖按在船板,將左手尾指一邊往刀下遞,一口說道:“容城先生,輔無禮衝撞了先生,悔不當初,現時方醒今是昔非,此後必洗心革面……某趙輔,向先生賠罪,斷指為誓……”
場面話交代完了,咬牙就往下一壓刀把。
邊上文胖子得了丁一示意,早早就盯著他的,一腳飛了過去,正中手腕,那刀脫手飛出,斜斜正插在艙頂的天花板上,丁一起身搶了過去,用力將趙輔攙起來,嘴裡責怪著他道:“安得如此?年輕人,做錯了事,知道錯了,改了便好。再說,取得表字,不就是給人叫的麼?多大的一個事?行了,沒事,你的路還長著,好好為玉公效力,奮勇殺敵報國就好了,這等事,不必放在心上。”
趙輔一副感激涕流的模樣,但當丁一回過身準備落座,他卻飛身躍起握著天花上那把尖刀,生生把他拔了出來,文胖子下意識想要去搶,卻見丁一背朝著他,微微搖了搖頭,文胖子自然樂得不管,卻見那趙輔單腿跪在船板上,高聲泣道:“先生仕厚,可末將想起自己做的事,真個豬狗不如,心中卻是不得安寧!先生,輔向您賠罪了!”說著手起刀落,便往自己大腿捅了下去,鮮血飛濺猶不住手,把刀拔出,那血真個如一股小噴泉飛濺,卻聽趙輔又喊道:“容城先生,趙輔錯了!”又是一刀下去,“趙輔錯了!”第三刀刺下去,他一張紫紅臉皮痛得煞血,卻咬牙把刀拔起,還作勢要下去叩頭。
丁一轉過身,再次過去攙著他,示意文胖子過來止血包紮,一邊還責怪著趙輔:“安能如此不愛惜自家的身體?為國珍重啊!年少,便是衝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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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督廣西(二十九)【月票加更】
不過包紮好了的趙輔,掙扎著起身向丁一拜謝,然後他仍捏著那把解腕尖刀,走到那另個親兵面前,他面對著兩個親兵不解的目光,這讓他有些難以下手,但猶豫了片刻,他終於咬牙擠出幾個字:“兄弟,安心走吧,你們的家人,我會照顧好的……”
“為什麼?”那兩個親兵疑惑地失聲問道,千古艱難唯一死,若是隨著趙輔死在戰陣上倒也罷了,就這麼不明不白死在這裡,他們除非是沒有生命的傀儡,否則誰也不會這麼就這麼坦然受死。
儘管被反剪著雙手捆綁起來,但這兩個親兵都扭動著身體掙扎:“將軍,小的沒做錯事啊!”、“將軍,小的鞍前馬後追隨您,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他們不明白,為什麼會突然之間自己將軍往腿上捅了三刀,接著又要來殺死自己。
要知道他們兩人,在那些親衛之中是最為忠心的,要不然也不會出頭來為難丁一了。趙輔說什麼他們就幹什麼,這本來就是前幾天商量好,到了懷集之後就狠狠煞一煞丁某人的威風,讓他明白現在不比往日了。以便隨利地從丁一手上,交接各種權柄,要知道梧州府現在還把握在杜子騰的手裡。
整個梧州府包括下面的縣城,都分駐著大明第一師的諸多部隊,雖然帶著邊鎮強軍,但能把丁某人打壓下去,順利接交有什麼不好的呢?趙輔一時不知如何面對這兩個親兵的質疑,下意識地別過頭去。握著尖刀的手微微顫抖著。
“是我對不起你們了!”趙輔別過臉,卻就看見了石璞陰沉如墨的面容,他必須得做一個抉擇。在親兵的性命和他自己的前途之間。若是惡了丁一同時又惡了石璞,他知道也許王直會保住他性命,但想要在廣西這個戰局撈上什麼戰功往上爬,卻就不太現實了。
他揪住一個親兵胸前的衣襟,揚起了手臂,但往下捅時,卻發現手腕被扯住了。趙輔回望過去,卻是丁一微笑著拉住了他:“趙將軍,養著小貓小狗鴿子。都不忍親手殺了吃肉呢!學生安忍見將軍這般為難?”說著將文胖子揚了揚手,“替趙將軍把事情辦妥了吧。“
文胖子領著幾個學生,便把那兩個咬牙切齒瞪著趙輔的親兵倒拖了下去,不多時便傳來兩聲慘聲。還有屍體扔進江水裡的聲響。在二層的舷邊望下去,還能看著屍體入水瞬間,所湧起的血把邊上江水染血,只不過那絲絲鮮血,很快就被奔流江水沖淡,了無影蹤。
石璞和趙輔並沒有在懷集逗留太久的時間,在那些“侵害百姓農田”的“亂軍”被從陸路帶到懷集之後,趙輔就領著那還剩下的兩百來親兵。與石璞一同離開了懷集,向梧州方向而去了。由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