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十戲劇的武生亮相,只不過袁彬極無姿態地用袖子抹了一下鼻涕,結果後背被敏安踹了一腳,差點就給巫都幹撿了個便宜。
“文質兄,你就不能不哭嗎?”丁一實在看不下了,這太滑稽了。明明這刀法真沒得說,比幾百年後切禎跳禎的動作片還精采無數倍,偏偏袁彬邊打邊哭,這叫什麼事啊!而更讓他鬱結的,是他手上乏力,取了偏心輪弩,死活上不了弦啊!
袁彬幾刀逼近了巫都幹,又使了玉環步,鴛鴦腳,一腳鞭中了敏安的眉角,直把敏安的眉角踢得開裂,丁一就知道事情不好了。
因為他看出了袁彬的弱點,而絕對是高手的敏安,沒有理由看不出來。
他的力量並不見得弱,但破壞性,袁彬的破壞性極弱。
象抽中敏安的這一腳一樣,袁彬用的是腳背腳趾來作為著力的點,儘管他發力的姿勢很標準,但除非抽中太陽穴,否則的話,不可能讓敏安倒下,跟現在這樣,把對方眉角抽得開裂就很不錯了。
如果是幾百年後的擂臺,或是現時的大明江湖,當然這不是問題,相反這是好事,擂臺上這樣會讓對手視線不良,並且只要連續攻擊這個部位,就能讓對手失去戰鬥力;或是大明江湖,對手也該知道袁彬沒有下狠手,而識相收手,這樣就不會結上仇怨。
但現在不是這樣的啊,現在是大家都手持刀兵,生死相搏,誰給你什麼連續攻擊受創部位的機會?難道糾纏在一起還指望有個裁判來讓雙方分開麼?更別提什麼結仇了,都是你死我活了,還在乎什麼仇怨?
果然不出丁一所料。敏安只一愣就撲了上來,一上來就是以傷換命的打法,除了袁彬手上的刀之外,無論拳腳毫不閃避,一柄短鐵槍如毒蛇一般,每一刺都不離袁彬的致命之處;而巫都幹是極聰明的,立刻效法敏安的做法。
而更讓丁一吐血的是,當袁彬一拳砸向巫都幹胸前,對方不避不閃時,他居然縮了手沒有砸下去——大約是講究江湖規矩。感覺攻擊女性胸部、下陰,非正道中人的做派——這連巫都幹都愣了一下,然後她就斬了袁彬大腿一斧頭。
丁一不再籍著袁彬的身體跟隨著閃避了,抽出外面袍服上的布質腰帶,將中段抵在弩弓的肩託。兩頭穿過弓弦挽住,再將這腰帶打了個結掛在脖子上。腳蹬著那個弩環。雙手把著弩弓的手槍把,咬牙直起腰來,他聽到頸椎“咔咔”地作響,但現時雙手脫力也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丁一咬著牙死撐著,終於把弩弓掛上了弦。
這時袁彬已經身上掛彩七八處了。雖然不重,但真的再過三五息,死在敏安和巫都幹手下,絕對沒有什麼懸念。丁一半跪在地上。用雙手舉起弩對著敏安,後者下意識地躲閃,而巫都幹舍了袁彬,衝著丁一殺將過來。
就在敏安下意識閃避的時候,丁一壓下了扳機,這不是能射出十環或十點九環就能命中,這是一個提前量的估算和判定:敏安會往哪邊閃?幅度有多大?什麼時候他會開始躲閃?而且乏力雙手如何保持弩弓的穩定?這有個槍感的問題,也就是說丁一根本不可能去依靠瞄具,只能靠他對這弩弓的感覺。
去決定自己和袁彬的生死。
“唰!”
似乎敏安特意把自己的腦袋,送到弩矢的飛行軌跡上一樣。
不過三步左右的距離,使得弩矢的力量得到了最大的體現,深深地釘入了敏安的額頭,並且弩矢上巨大的力量擊碎了他的頭蓋骨,他毫無懸念地倒下,腦漿和鮮血灑落在身前的長草叢中。
袁彬纏住了巫都幹,儘管他淌著血,儘管他流著淚。
當看著丁一再次把那腰帶掛在頸上,然後準備再一次掛弦時,巫都幹毫不猶豫地退走了。
而指望哭泣著的袁彬去把她攔下,還不如指望六月飛霜。
“你能不能不哭?”丁一望著袁彬再一次問道。
後者抿了一把鼻涕,抹了一把淚水,委屈地道:“示敵以弱你懂麼?若不是愚兄方才一直示敵以弱,你我還有命在麼?”
丁一無奈搖了搖頭,對袁彬說道:“剛才被炸死那些人,你快點過去,把他們身上的鐵片取出來,用這個東西。”丁一從揹包裡摸出一隻鑷子遞給他,然後開始拆卸弩弓,他不準備讓也先或是伯顏帖木兒看到這個東西,把敏安爆頭的利器,絕對會讓瓦剌人感興趣。
“為兄還一身是血!”袁彬不高興了,他身上至少有七八處小傷口,的確還流著血。
丁一沒有理會他,只顧拆著手上的弩弓:“那回去了,我們多跟大家說說,文質兄示敵以弱的英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