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開如玉的信箋,裡面只有幾句話,大意就是讓丁一不必擔心,這一次平叛她很有把握,讓丁一相信她。丁一不看還好,看了更是憤怒:“荒謬!戰場上那有什麼絕對的把握?箭矢刀槍會長眼不成?真他孃的無知!這丫頭真是吃錯藥了!”丁一頗有些著急了,連粗口都爆出來。
“師叔差人送信來時說了,要是您很著急,便把她這信給您;若是您不著急,便教弟子把這信燒了。還說若是弟子不從,她回來便要將弟子抽上四十鞭,先生啊,師叔下手卻比你狠多了……”魏文成在邊上陪笑解釋著。
丁一壓根就沒空去理會他,拆開了于謙那火漆封口極為慎重的信件,看完才長舒出一口氣來,笑罵道:“這丫頭真是無聊透頂,該說的不寫,寫些什麼相信她,不要擔心,這不是廢話麼?要單她這封信,看了不讓人更擔心才怪!”
于謙的信上倒是寫得清楚,首先這事不是兵部的主意,是丁如玉自己到了京師之後,去兵部述職時聽於謙說起這事,主動請戰的;再則于謙表示,會讓丁如玉在團營裡抽選一千軍兵,其他缺額再於貴州都司補充完全;丁如玉麾下部隊主要是擔任類似於警衛部隊性質,平叛以前,她主要就是護衛總督軍務的王來的安全;還有就是國土安全域性衙門的署大使朱動,也領著人馬,主要是檢驗總督王來的親衛,以防奸細混入官軍內部,竊取軍略云云。
這就足夠讓丁一放心的了。
如果這樣還不放心,就算他親自去也是沒意義的。
于謙於大人認真要辦某事,還真是辦得四平八穩讓人找不出毛病。
丁如玉在京師出發就有一千裝備整齊計程車兵,並且許她自己去選,那跟隨她上京受封的百餘人為骨架,把這一千士兵填進去,至少架子就算搭了起來,多少有點自保之力;再加上她是警衛團性質,也就不受其他軍將調動,只聽從總督王來的命令,被坑死的可能性就不大;恐怕于謙於大人是看出了丁如玉和丁一之間有著某些東西,擔心丁如玉出了事的話,他這親傳弟子不知道又會搞出什麼事來,於是再加一道保險,讓國土安全域性署理大使朱動帶人去檢驗總督的親衛,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總督要敢坑丁如玉,就得有著被朱動他們弄死的覺悟。
當然,戰場瞬息萬變,就算這樣,也不見得沒危險,不過正常的戰事傷亡,丁一不是不能接受,哪有說上了陣保證不死的?天下間沒這樣的事,英宗一國之君不是還要北狩麼?何況一個小小的衛指揮使。
至於信的最後,用了整整半頁,于謙是端著師長架長,罵丁某人,用情何其太濫!
看怕丁如玉的心思,於大司馬也是多少知了一些端倪的。
不過這方面丁一倒不在意,知道就知道,罵就罵幾句,他也無所謂的。
不過於謙之所以把這事辦得如此周全,丁一很清楚為什麼,那就是他沒有應景帝所請,上那個練兵的摺子,因為于謙在信裡,不著痕跡地提了一句,說是聽邢寬他們所說,丁一近來知道讀書,於洪武年間、永樂年代風物也多有涉獵,算是比先前略有長進云云。
丁一怎麼會跟邢寬、張和去談洪武年和永樂年的風物?
他一看就明白,於大司馬是在表揚他,訓斥內侍的那兩句話罷了。而對於如玉的安排,大約就是算做給予丁一政治正確的獎勵吧。不過若讓于謙知道丁一真實的心思,只怕惡從膽邊生,直接把丁如玉坑死在貴州也說不好。
“先生您要去哪裡?”看著拔腿要出門的丁一,魏文成連忙跟了上去。
丁一笑罵道:“劣徒,滾蛋!為師要去靖遠伯處,借把戒尺回來,好好教訓你一通。”
魏文成一聽就懂了,笑道:“小杖受,大仗走,弟子這就看著準備要跑了。恭送先生。”
丁一當然不會真的去找王驥借戒尺,他尋王驥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毛勝,都督王來手下三路大軍之一的毛勝。
毛勝就是毛福壽,當初王驥手底下使出來的將領。
苗人叛亂的戰事丁一記憶並不太清楚,他知道有這麼一回事,至於詳細情況,到底這仗打了多久,並無一個概念。聽著朱動等人守在總督王來身邊,似乎很保險了,但丁一看著土木堡的戰事,真感覺不好說,所以他想託王驥給毛勝打個招呼,若是戰事不順,至少能拉丁如玉一把。
王驥對於丁一的來訪,倒是很有些意外。
不過對於丁一所請之事,卻是一口應承下來,當場就修了書信,教親兵一人雙馬送了出去。
“如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