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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部分

監察御史,快馬就轉了話題:“正值韃子入侵、生民塗炭,先生身先士卒、不避箭矢,心繫大明安危,事有輕緩急重,這治水之事是太平歲月才顧慮的東西,原不應於此時擾了先生心思,學生有罪!”說罷他就長揖及地。

除了扶他起來之外,丁一真不知道還能什麼?但伸出的手,丁一終於又收了回來,只是淡淡點了點道:“徐御史諒我。”因為他很怕徐珵順著杆上往上爬,等下又接著喋喋不休地說下去。冷漠點算了吧,反正這廝也不是什麼好貨色。

誰知道,徐珵一起身來,卻就開始說起軍事了。

這個丁一聽得懂,這廝說起軍事頭頭是道,不是那種清流的架勢,說一些什麼亞夫柳營之類的曲故以顯得自己有所涉獵。他開口便道:“學生以為,嶽武穆未競全功,是奸邪之誤,但也有時勢之所逼!”

然後開始分析岳家軍當時的糧草,兵員補充,訓練程度,裝備程度,來得出一個結論,就是岳飛如果回師,在失去朝廷支援的情況下,很可能就是面臨一個結局:連戰連勝,但兵員隨每戰劇減,數戰之後壯烈殉國全軍覆沒。

“徐御史,你到底想要丁某人做什麼?實話說,你提出南遷最為反感就是大司馬了,我怎麼可能去於先生處幫你說項?”丁一搖著頭,一臉的哭笑不得,這人的人品是差到不行,但是真的有才,至少從軍事上,丁一感覺這貨要生在幾百年後,按他這才華當個師旅一級後勤部長或是團一級的參謀長的話,不至於有什麼問題,“徐御史若想向丁某人證明,你是有才華的,那麼目的已然達到,丁某實在欽佩。”

“想來此間事了,公自辭官赴考。”徐珵並沒有氣餒,他直接丟擲自己在軍事上的見解,他說的是此間事了丁一要去赴考,那就是大明必勝了的論調了,要是大明輸了這一仗還赴什麼考?接著他又問出一個問題,“以公之威,以公之名,以公之功,座師誰敢居之?”

丁一被他問得一時愣住,誰敢在科舉裡取丁一中舉?誰有臉來當他的座師?

第一百一十五章矢交墜兮士爭先(七)

這年頭的人大多還是要臉的,要不然徐珵也不會因為提出南遷之後,被人鄙視到全然無人理會,也不會逼得改名。好了,那麼丁一的功績,不要提什麼沙場擎旗旗不倒、雪夜敵營得神駒、十一鐵甲敵萬騎……等等的事了,不說別的,就當是迎回上皇這一條,就足夠當上“不世之功”四個字,不是嶽武穆都沒能完成的麼?

在這普遍大家還要臉的年代裡,誰敢涎著臉來當丁一的座師?指摘丁某人文章稍欠火候的話,還可以說是求全之毀;若把丁一取了,讓這樣的名士,這樣的大英雄,喚上自己一句先生,那不被人戳脊梁骨才怪,當面嘲諷都不出奇吧,按這時節士林的風氣。

若是初來大明之際,丁一大約是不會把這問題當回事的,但隨著時間推移,漸漸對這大明朝的各大種制度有所瞭解之後,又被那些學霸蹂躪了一輪之後,他知道這徐珵說的,是一個事實存在的問題,不是胡說吹大氣。

因為這年代鄉試的內簾官,也就是主考官和同考官,基本都不是現職的官員,現職的也有,但並不多,選擇內簾官的標準,還是按學識和修養來衡量到底聘任誰來充當,歷史上一直到三年後,才確定任用三十到五十歲的現任教官來當內簾官。現任教官職位都是很低,比外簾官也就是提調官、監試官要低上許多,所以往往會出現外簾官定好錄取誰之後,內簾官只能捏著鼻子認了。到了三十年後,有御史看不過去,提議用翰林去充當各省內簾官,皇帝沒同意不過下了旨,嚴禁外簾官再這麼弄。

但現在沒讓教官當內簾官的說法。也就是,取不取丁一,提調官和監試官,在現在這年頭,是不太好幫忙的。

若是內簾官略為要點臉——不要臉的大約也選不上當主考,那麼指摘出丁一文章裡該缺筆的沒缺筆,或是什麼差錯之類,然後博個好名聲,是極有可能的事情。不,幾乎是可以確定的事。

這些主考。人家是真不願當官啊!

例如正統年間的廣東主考,就是狀元出身的林震,人家考完狀元,當了翰林四五年,就辭官回福建漳州長泰去了。這等人,正統六年就被廣東請去當鄉試主考。他需要給提調官、監試官面子?這種人是絕對要臉的吧。怎麼可能去取丁一?

丁一回過神來,伸手拍了拍徐珵的肩膀,笑著對他道:“元玉,好作,好作!”

這人有用,雖是奸臣。雖然心術不正,無可否認,絕對是有才,但丁一還是忍不住心中對此人生出厭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