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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部分

退。

直到那近萬瓦剌鐵騎的前鋒離他不到百步,丁一才對吉達道:“撤。”

當然得撤,難道真的一人一刀獨當近萬鐵騎麼?

看著丁一的撤離,那些瓦剌軍兵的胸中如同有著一股積壓已久的鬱氣,一下子情不自禁,但在奔馬上放聲高喊:“阿傍羅剎!你殺不了我!”這一句話,從貓兒莊開始,已不知道有多少瓦剌累積於心胸之間。

若說丁一在沙場,一人一刀守一旗,這些草原上的男兒,對於這位驍勇的明人,生出惺惺相惜的心來,那麼當丁一離開貓兒莊的大營時,瓦剌營裡的底層軍兵便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如吉達一樣,對於丁一極為崇拜,覺得這就是自己應該追隨的英雄,不過這種人相對比較少。

另一種人就是感覺到屈辱,他們不是伯顏帖木兒,也不是賽刊王,更不是也先,不會去比較國戰之中,個人仇怨不值一提,他們只知道,丁一狠狠地,把草原男兒的驕傲踩在腳下,他們只知道,每一個晚上都擔心著,阿傍羅剎的刀,是否會劃過自己的頸子?阿傍羅剎的天雷,是否會轟中自己的帳篷?阿傍羅剎的詛咒,是否會讓自己和傳說中一樣,死得面目粉紅全身毫無傷痕?

是恐懼,不論他們願意承認與否,這種恐懼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們。

而這一刻,那杆旗退了,終於退了!

阿傍羅剎終於害怕了!

他們亢奮地揮舞著彎刀催動戰馬,他們要把丁一斬成血泥。

身在戰團之中的孫鏜悲吼一聲,全然不理兩馬交錯時那個瓦剌人斬過的彎刀,仍舊揮出手上的長刀,以只比對方快上半息甚至更短的時間,砍掉了那瓦剌人的頭顱,那把失去刀量的彎刀,只在他的盔甲上劃出一串火星。

“穩住!”孫鏜對著手下親兵下令,而命令一層層地傳開出去。

他不再不顧傷亡要破陣而出去救丁一了,因為在救不了丁一的情況下,他得為這大明儲存一分力量。已經救不了了,近萬鐵騎離丁一不到百步,而丁一和持旗的吉達只有兩人兩騎,這怎麼救?被瓦剌軍兵趕上,那是一息也支援不了的。

孫鏜在馬上狂笑道:“將軍百戰身名裂!入他娘!真是身名裂!”

他的悲愴不是沒有原因,丁一死了以後,那些士林中人必然會生出這樣的訊息:丁容城為救都督孫鏜,領七百殘兵毅然獨擋萬騎,壯烈殉國!至於他孫某人,自然會在市井之間,被視為累死丁容城的罪魁禍首,被當成無能的代名詞,和趙括一樣成為一個笑話,不論他能不能活著回去。

那些追趕丁一的瓦剌鐵騎速度極快,馬蹄紛飛,連那五臺投石機也被撞開,然後踏得紛碎,那些四散在地的陶罐自然也是不能倖免被踏破,內裡汁液飛濺而出,染在馬蹄上、濺在騎士身上,後面的戰馬頭臉上。

此時自然也無有人去注意,數十個火頭在快速的燃燒,便是有瓦剌人看到,戰馬極為快速的賓士之間,也讓他們的視野只看著隱約紅點一閃而過,誰會去留意那是什麼東西?他們的目標就在前方,他們仍舊在嗩喊:“阿傍羅剎!你殺不了我!”

但便在這時,離這些瓦剌鐵騎大約百步左右的那杆旗,停了下來。

丁一拔出長刀在手,左邊摘下馬鞍邊的箏盾。

七百壯士聚集在他身前,隊伍雖不見得整齊,但血氣昭然,無一人退縮,無一人顫抖。他們本是彪悍的好漢,只不過土木堡的沙場上,斷水缺糧又被身邊那些怯懦者包裹拖累,才會被俘。

敢戰,能戰,在他們的人生裡,就是最大的驕傲。

他們要奪回自己的驕傲。

方才的鼠竄豕奔,不過是早就安排好的戰術,否則的話,如果把那些陶罐散佈出那麼廣的區域,而又不讓韃子起疑心?包括髮射那幾枚陶罐,也是為了消除韃子的可能產生的疑問,為什麼會有這些東西在這裡?

瓦剌人也許根本就不會對此產生什麼疑問,但丁一每一步,都儘可能地規劃好,事情寧可做到前頭,不要到了後面再來隨機應變,這就是丁某人的原則。每一隊人都有總旗、百戶帶領著,散而不潰。

他們不怕韃子,怕的話,那天晚上也就不敢擠到前面,誰不知道丁一救了他們之後,就得跟韃子廝殺?何況,丁一比瓦剌韃子更可怕,這些天大家都已清楚,那被杜子騰和蕭逸殺掉的那兩個人,在丁一回來之後,連家人都被冠以通敵賣國之嫌,扔進詔獄去了。

戰死在這裡,還能成為金魚衚衕丁家宅院照壁上的一顆星,家人也會得到照顧。

他們不用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