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道,卻對徐主事說道,“這摺子還請徐兄來上,若有必要,學生便也署名就是。”
徐主事心中對丁一的懼怕,卻是愈加深刻,哪裡敢說半個“不”字?丁一卻又教那包裹了傷口的八個錦衣衛過來,要他們也寫了摺子,八人一同具名,隨著徐主事的奏摺,一同派人快馬兼程向京師去遞。
“容城先生,這事,會不會太兒戲了?”徐主事等得那八個錦衣衛退下,禁不住低聲向丁一問道,“這實在牽強……我等這般做……唉!先生不若修信與大司馬,請……”他剛才在丁一裹脅之下,寫了奏摺,現時卻是開始後怕了。
丁一笑著搖了搖頭,不在於多兒戲,而是在於:態度,態度決定一切。
第十四章江山萬里煙(四)
很多事情是瞞不住的,無法如何天衣無縫都好。例如丁一在容城把堂堂天子親軍錦衣衛千戶弄死的事實。當然可以推說是那八個錦衣衛動的手,丁一從不曾加一指於秦授身上。可是往往到了一定的層面上,這種細節會被省略掉,。
例如聽著盧忠彙報的景帝,對他來說,這件事歸根結底就是這麼一句話:“看來如晉倒無二心。”似乎一位錦衣衛千戶的性命,便只值得這八個字,或者說,秦授的性命能換來這八個字彷彿還蠻划算也似的。
不過隨即景帝的嘴角便輕輕地挑動了一下,如果能捕捉到這個細節,也許會讓人感覺到,景帝對於丁一的評語,並不見得就是心中所想的一般。伴君如伴虎,不外如是了。但他沒有說下去,而是對盧忠吩咐道:“這事是你做得差了。”
“爺爺聖明!”盧忠待在邊上,低著腦袋應著,全無一絲怨氣。錦衣衛本來就是替皇帝幹髒活的,他能有什麼想法?若是不用幹髒活背黑鍋,皇帝養著驕橫的廠衛來給自己添堵麼?
景帝笑了起來,他臉部線條看上去要比英宗更為硬朗一些,這笑容便也顯得多出幾分敢於決斷的剛毅:“辦好它。去吧。”至於秦授,景帝從頭到底都沒有提起,盧忠便也沒有問起,只是應了一聲,跪下衝著景帝磕了頭,倒退著出了宮殿的門。
看著盧忠出了去,景帝靜靜坐了半晌,站起身來輕聲道:“去景山。”
邊上內侍聽著,紛紛跪下求景帝不要再去了,說是:“大司馬雖國之干城,畢竟是臣子。爺爺如此榮寵,未免太過!”、“爺爺萬金之軀,安能親服其勞?不若小的自去勞作,取得竹瀝,再賜大司馬……”
卻是景帝知道于謙有痰,親自去景山砍竹子燒竹瀝給於謙服用。聽著這些內侍的話,景帝就笑了起來。事實上,景帝是極為聰慧的,從歷史的縫隙裡完全可以看到這一點,他從一開始就找到問題的關鍵。那就是于謙。
景宗即位,有邊關大將上京為英宗鳴不平的;有御史當面自稱“下官”不稱臣的,這還是英宗敗光了二十萬精銳,人也被俘虜的情況下。
但歷史上英宗復辟之後,可有人這麼為景帝這麼做過?
一個個都在分辯自己其實是忠於英宗的。其實是想迎英宗回來登位的,倒是有看到。
若無于謙。景帝這位子不見得就坐得穩。
他是什麼出身?如不是他老爹臨終託孤。連皇宮都住不進去的私生子啊。
所以于謙若是去了,大明朝是否能找到這些的大司馬且不說,景帝卻是清楚,他很難再找到象于謙這樣,有足夠的能力可以倚重、又清廉、又鎮得住朝堂的場面的大司馬,來輔助自己了。
景帝走過去。將那些內侍一個個踢了起來,笑道:“他不分日夜為國分憂,也不問家中產業,若是大司馬去了。讓朝廷去那裡找到這樣的人?”一眾內侍無言相對,只好隨著景帝上山。
而此時兵部的公事房裡,錦衣衛都指揮使盧忠已規規矩矩地坐在客位,再一次向大司馬請罪:“秦授此僚,目無法紀,下官是有罪的,不辨奸邪,竟教這等樣人在錦衣衛中得居千戶之位,又派其任事,致使丁容城受辱!還請大司馬訓責……”
態度是絕對良好的,姿態也是放得極低的。
錦衣衛是向來霸道不錯,但也要看是對什麼人,于謙這種能架空首輔的大佬,能讓景帝去燒竹瀝的人物,盧忠哪敢在他面前拿什麼架子?何況這回是景宗吩咐他要把事辦好的,辦好,就是這事不能再擴充套件下去,也不允許士林裡因此而起什麼風潮。丁一那性子盧忠要是原先不清楚,那秦授的死就是給他提了個醒。故之他沒有直接去尋丁一,而是先來找于謙,只要于謙點了頭,至少他覺得丁一不會讓他太難堪。
但於大人頭也不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