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事,就是揣摩主上心思,不得不說,劉吉這一手很高明。
沒有說到許彬、楊善那節,也沒有提到六尺之孤上面,柳依依只入得去問道:“夫君欲置妾身於何地?當年妾身尋到金魚衚衕去,卻是見著夫君歡喜,未曾料著今日矣!”
丁一便已下意識反手握住了柳依依的手,終於從混混沌沌中回過神來:“是我不好,待你太薄,對不起,對不起!珍惜眼前人啊!卻恨從前不曉得,這才是世間至理!”
卻就是執手相看淚眼了,柳依依抱著丁一痛哭起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柳依依所說這話,很簡單,簡直可以說,是沒有什麼藝術性的。
但於這個年代,若非是劉吉提醒,柳依依絕對不敢提的。因為自唐代開始,不單“妒,為其亂家也”就是七出之一;“口多言,為其離親也”也同樣是七出之一。以丁一現時的權勢,以柳依依的性子,如何敢說這等話出來?
丁一有了生機,慢慢調養著,倒就漸漸見好起來,本就是精神上的疾病,倒不是身體機能上的問題。過了五六日,漸漸也能起床了,只是依然精神不振,不太能視事,丁君玥得了旨意,欽差辦案,來與丁一報告案情進度,丁一聽了前面忘了後面,他自己也有發覺,不得不取了鉛筆,邊聽邊記著其中不明白的地方,以方便丁君玥說完以後,再加詢問。與平時相比,實在仍是不堪。
“要是展之或是維貞在這裡就好了。”丁一長嘆了一聲,杜子騰和楊守隨,是他可以分心總兩廣、雲遠三地交付的弟子,如這兩人在此,倒就不用他憂心,“世昌、循吉又離得遠,唉!”萬安和王越,當然也可以託之以事的。
這時卻聽門外有人笑道:“先生,弟子便這般不堪麼?”
丁一聽著聲音,難得地展顏笑道:“你這孬貨,來得正好!君玥,與他相商便是,為父偷得半日閒!”
來的卻是鎮守關外草原的陳三,英宗前些日子看著丁一這模樣,極為不忍,杜子騰和楊守隨那邊,他知道不能輕動,便下旨去關外,讓陳三酌情入京師來。那麼大一片草原,陳三當然不可能說走就走,直到今日,方才趕到。
“額赫,這便是滿都海的怒忽熱?一點也不強壯啊!”一個清脆的聲音,在陳三魁梧的身後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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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立儲(十)
在陳三身後走出一個女人,還牽著一個十四五歲、大眼睛的少女,正是多年不見的巴達瑪,關外風霜重,風沙的磨礪並不是人人都和丁如玉一樣,能無了痕跡的。丁一在柳依依的攙扶之下,抬頭望去,卻見巴達瑪比多年前,更添了幾分成熟的韻味。
不改的,是她一身的剽悍氣息。
“安答!”她依舊的剽悍,沒有什麼楚楚可憐,也沒有什麼怯意,哪怕他將她那不可一世的兄長也先俘虜到京師來,哪怕他的弟子已成為草原上實際的統治者,哪怕他已威震七海,貴為郡王。
她不由分說大步上前,狠狠地把丁一緊擁,那胸前的豐滿,壓在丁一胸膛,擠壓得丁一幾乎透不過氣來:“我要喝酒!”她沒有去介紹那個少女,也沒有跟柳依依打上一聲招呼,她旁若無人,如同回到自己的家中,開口就是要酒。
“這是我先生的府裡,不得無禮。”丁一苦笑著,低聲向她說道,又給她引見了柳依依。
巴達瑪便給了柳依依一個同樣熱情滿溢的擁抱:“安答的女人?”她甚至用舌尖在柳依依耳垂上吻了一下,笑道,“很不錯!”柳依依雖然也生得高挑,但卻不是這等性子,一時間嚇得頗有些花容失色,還好丁一伸手一拔,將她護在身後,不然幾乎都要哭起來了。
“三兒,你和君玥帶她們到金魚衚衕,我等先生下了朝,和先生辭了。再過去。咳咳,劉吉和文胖子留下來陪我就好。”說著丁一又向那個大眼睛的少女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叔叔家裡有個小哥哥,叫李東陽,你去了那邊,教他帶你去玩,京師有許多好玩的東西……”
但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十四五歲的少女,仰起還帶著一點嬰兒肥的臉蛋,眨著明亮的大眼睛:“你不是阿烏格。你是海賽音的怒忽熱!額赫騙海賽音,納赫次也騙海賽音!你一點也不強壯!”這裡夾雜了許多蒙古的口音,丁一倒是聽得懂的,一時不禁愕然。
因為少女所說的,是:你不是叔叔,你是海賽音的丈夫,媽媽騙海賽音,舅舅也騙海賽音!你一點也不強壯!
也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