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下不敢,只是殺雞豈用牛刀?”那水師將領看來也是有實戰經驗的,“只是李大人已定計如此,職下便遵令而行,全殲彼等明狗就是。”
第一章風吹海不平(十)
滅族之說是比較誇張,因為李氏在全州的根基,並不止於老宅,單就全羅道,除了全州府之外,還有四牧、七都護府、十三郡以及數十監、令等大約相當於縣級的行政區域裡,哪裡能少得了李氏的勢力和後嗣?
不過老宅被連根剷起,對於逃到全羅道左水營的李愈來說,真的已是不可抑制的痛苦:“明狗使有法術,手持法器,能噴出三昧真火,傷人於百步之外!汝等連夜去周邊村落,蒐羅婦人天葵、黑狗血,再羅集婦人,對陣之時擺陰門陣,以破其術!”朝鮮號稱小中華,厭勝之術自然也是學到一些的,陰門陣嘛,就是認為火炮、火器是法術,已方陣前教婦人裸露下體,讓為這樣可以讓對方法術失靈。
那水營將領臉上抽搐了幾下,忍不住向李愈行禮道:“大人,依著大人所述,明狗所仗,怕是火銃吧?”他話沒說完,就被李愈一記耳光抽得倒退了三四步,李愈還不解恨,竄起來又連線左右開弓扇了好幾下才罷手。
“汝覺得某是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麼?”李愈氣得咬牙,戟指著那將領罵道,“若論文章,或論拳腳,某不如族兄;然以軍略論,全州誰堪並肩稱雄!”他說的族兄,卻就是被丁一割了頭去的李篤了。
“汝見過沒有火繩的火銃麼?你見過不用裝藥、不用裝彈丸的火銃麼?你見過抱於懷中,每有尖嘯聲起,便能斃十數人於百五步外的火銃麼?”無論是步槍還是擲彈筒。對於李愈來說,都不是他能理解的事情。
正是因為他懂軍略。所以才愈加的覺得,榮一團所持的。不是火器,是法器。
當然,他的佈置也不止於陰門陣:“海戰不能披甲,連夜加工重盾,跳幫之時遮掩頭臉,迅速近身,至其法器不堪用哉!”他也有自己針對於火器的對應辦法。
“職下領命。”那將領聽得李愈這麼說,著實也想不出他形容的步槍,是怎麼樣的軍器。所以也只好依著李愈的吩咐去辦。
但還沒出門去,李愈卻就叫住了他:“某聽彼等明狗衝殺,高呼‘榮一團!丁一的榮一團!’只怕是有明國丁容城加持的,汝須知曉,那丁容城,在女真人那邊,稱為阿傍羅剎的,著實是有些法力,若不破了這邪法。這仇卻便不好報。”
此時正是用人之際,剛扇了對方好幾記耳光,李愈卻不想因此而使得下面將領離心離德,所以把自己的理解。和那將領交了個底。阿傍羅剎這名頭,水師將領也是聽過,此時聽著。也就打疊起心思來:“不若先緩上一日,不然夜間著實難以周全一切!”看著李愈想了想。終於點頭,這將領便也獻計。“紅為陽,可驅邪避鬼,不若我軍皆縛紅佈於額?”
李愈聽著點頭,深以為是:“好,當如是,只教破了術法,便是丁容城親至,也要教其葬身於汪洋之中!”這一點,無論是李愈還是水師的將領,對於他們的龜甲船,都有著極強的信心。
這一個夜,對於全羅道左水營來說,是一個不平靜的夜,儘管有著嚴重夜盲症計程車兵沒有調動起來,但是水師大小的將領,都紛紛領著了差事,只等天亮,便按著各自差使去調辦諸般事宜。
“只教殲其船隊,明狗退無可退,諸處衙門清堅壁野,誅此僚,短則十天,長則月餘!”這就是全羅道左水營裡,上下將領的共識。至於殲滅明軍船隊,對於八隻龜甲船全部出動的水營來說,著實是找不到明軍船隊得以存活的可能。
而在港口邊上院子裡的丁一,此時卻也在計算著朝鮮的水營:“悅卿,你說這水營難以從海上攻破?卻是為何?”他問的就是金時習,剛剛和曹吉祥、文胖子談判了一半,還沒達成共識,出來休息一陣的金時習。
後者還沒有開口,丁一卻又逼問道:“全州不單有李氏,全州也有金氏,李氏覆滅,許多東西,金氏未必就是一無所得,悅卿,我不想聽你說什麼跟全州金氏有無關係,我只想實實在在地告訴你,得教我看到你和合作的實力。”
金時習苦笑搖了搖頭,他倒不是不願說,他是怕嚇著丁一。
不過話到這裡,卻也就不容得他再藏著掖著了:“先生,全羅道左水營,有八艘戈船!而且水營之後,暗礁、木樁眾多,若無知其內情的人引水,未入得去,便已擱淺,到時營中推出火船,擱淺船隻便無倖免之理啊!”
丁一聽著,點了點頭,這個理由他倒是覺得能夠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