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所屬小史。”李舜臣是這般說道。左水營的最高將領就是節度使,從三品,虞候是正四品,再往下就是書吏二十八人、皀隸一百三十人、小史二十四人,李舜臣的張世叔,當的就是小史,算是公務員,但沒品級的。
丁一就好奇了,怎麼一介小史的世交侄兒,會在這當口組織軍兵來抵抗呢?
而李舜臣聽著這個問題,卻就漲紅了臉,終於也不兵痴了,憋了好半天才開口:
“寒家缺了些用度,學生來訪世叔,是想看看能不能請世叔行個方便,只是、只是世叔性子有些直,怕無寸功,屢來開口相求,若被面斥,卻就不雅了……”越說是越小聲,說白了,就是來借錢,不知道怎麼開口,怕被人當面數落,想著組織一下軍兵抵擋,到時若能建功,也好歸到他那張世叔頭上,這樣借錢的話,怕就容易一些。
丁一聽著這話,點了點頭道:“京畿開豐人?跑到全州左水營來借用度,看來你家裡著實是頗為緊張了。”
“貴人怎知學生是京畿開豐人氏?”李舜臣就頗為吃驚了,他的明話說得很好,至少比帶著山東口音的金時習還要純正一些,丁一怎麼可能知道他是京畿開豐人氏?
丁一當然知道他是京畿開豐人氏,朝鮮能有幾個出名的人物?
真的說起來,李瑈這位應該算李氏朝鮮很強大的君主,一般人真不見得就知道。
但李舜臣這個名字,對於古代戰爭史的中日曆次戰爭,稍為有點涉獵的,卻是必知道的。
萬曆年的中日朝鮮戰爭之中,可以說,朝方的陸軍就是豆腐做的,如果要說唯一的亮點就是丁一面前這位了,他創造過日間擊毀敵艦二十六艘,擊斃日軍千餘人戰績,並且當晚又擊沉擊毀敵艦十八艘,而朝鮮水師僅一人負傷。
除了這位,那場長達七年的戰爭,朝鮮軍隊基本就在打醬油,若說李氏朝鮮此後百年之間能拿得出來、放得上臺面的絕代名將,沒有別人了,就是這一位。
“你若是願意,我可以資助你一些錢銀。”丁一示意文胖子解開李舜臣身上的繩子,對他說道,“不過,你要幫我辦一件事,帶幾個人到京畿去,如何?”
“妄想!”這少年倒頗有骨氣,“你殺了學生便是,卻不能教學生做出這等事來!”
“只是讓人送封信到京畿,不是要你帶兵過去攻擊京畿道。”
“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學生不才,卻還記得聖人教導!只管殺了我便是!”
丁一聽著笑了起來,搖頭道:“回家去吧,丁一不至於下作到殺你這少年,胖子,給他點銀子吧,這孩子,我看著投緣。”
“丁一?丁容城?”李舜臣聽著倒退了兩步,一臉吃驚地問道。
丁一點了點頭。
“先生在上,請受學生一拜!”李舜臣重重地衝著丁一揖禮,磕了三個響頭,起身,整了衣冠,又再舞蹈下拜,再揖,再磕,如此三次,行了三禮九叩,然後激動地對丁一說道,“得見容城,可以死矣!能為先生效力,學生粉身無悔!”
【先到這吧,我得去睡了,不然明天沒法正常更新了。】
第一章風吹海不平(十六)
李氏朝鮮之中,普通百姓說起丁一,只怕是沒有人知道,就算有些見識,大約知道天朝上國有位丁容城,是了不起的大英雄、大人物,就算是博聞了。但李舜臣不同,他不是普通百姓,儘管他的生活看起來很拮据,但正如他那口純正的大明官話一樣,絕對不是一般百姓能學得來的。
無他,只是五個字:祖上也闊過。
李舜臣的家裡,是破落計程車大夫,也就是說,以前也是風光過的。
所以他知道丁一就是丁容城。
他更知道丁容城能帶給他什麼,破落士大夫家的子弟,跟平民百姓有什麼不同?
除了爛船還有三斤釘這種顯而易見的物質上的東西之外,更為重要的是,他們祖輩言傳身教的官場智慧,只要一捉到機會,這種祖上闊過的人物,會比平民百姓能更好地去把握,去權衡,以讓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李舜臣雖不是姜子牙八十遇文王的際遇,但也是大器晚成的,到了三十多歲才中了武舉。他自然也不曉得,自己三十多年後能當上這全羅道左水營的節度使,所以對他來說,根本就沒有取捨的難度,家裡連日子都緊得過不下,要到這邊找一名當小史的世交借錢的地步了!要遇著丁容城還不懂抱大腿,這真是祖上白闊了。
“你剛才不是還說讓拿刀來殺你麼?”文胖子卻就看不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