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五個學生能跟我比?不是開玩笑,便不用這陌刀,結果他們若是超過一盞茶功夫,哼哼,蘇欸這些年在江湖上的虛名,也算枉得的了。”蘇欸極是不以為然,這年代的江湖人,講究的腳下有根,也就是下盤重心要穩,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很好地透過腰背發力,發出最為迅猛、最有力量的攻擊,也就是所謂一條鞭的發力技巧,而很明顯胡山他們並沒有達到這樣的水準。
蘇欸也並不是誇口,以這個時代的搏擊習慣來說,在下盤不夠穩的情況下,面對攻擊很難有效卸去對方力道,於是腳步便會踉蹌,而這時候上肢因為對方攻擊而難以保持防禦,腳下又不穩,便就是所謂空門大開,對方有什麼絕活招呼上來,立時就敗了。
丁一依舊笑了笑,卻便道:“是嗎?且看看。”
他對蘇欸保持著一份客氣,不單因為蘇欸有古俠客之風,一諾千金重保護著他。更重要的是蘇欸是個極對強悍的搏擊高手!隨便什麼拳王、散打王,一二十個普通混混輪流上臺,也許拳王或散打王只需要一人一拳就可以KO他們;但如果在街頭一二十個混混一湧而上呢?絕大多數情況下,是拳王直接打死一兩人以後被撩倒,然後再也沒有出拳的機會,這就是雙拳難敵四手的道理。
但蘇欸在二百左右個手持利刃的殺手包圍,目不能視仍然殺將出來,這就是高手,絕對的搏擊高手,也許他的搏擊理念跟現代搏擊有一定差距,但這些都是次要的,只要稍加點拔絕對就能明白,因為他有這種天賦。
丁一覺得自己來到大明朝以後,變得功利起來,倒如對蘇欸的看法,並不是第一時間想到他如何對待諾言來保護自己,而是這個人有沒有用;而現在看著胡山他們突入那圍牆,“叮叮噹噹”的聲音響起,大約是那些殺手的暗器砸在了前頭的大盾上徒勞無功吧,丁一所想到的,也不是胡山他們會不會受傷或死亡,而是如果他們在兩刻鐘內不能解決敵人,那麼這支小隊就沒什麼存在意義,自己應該放棄人質救援計劃,開始另謀他途。
但沒有辦法,就算丁一不喜歡自己現時的思維模式,他依然得這麼去思考。
因為丁一併沒有一生的時間去體驗人生。
嚴格的說,他只有半年。
王振死後一切成空,不單單權勢成空,而且他還失去了被利用的價值,到時候隨便出來個小官,便是五城兵馬司的副指揮都好,就能把他弄得死去活來、生不如死。
他不得不功利。
這時聽見了街對面院子裡弓弦的崩響,然後傳來一聲音慘叫,看來是胡山shè中某個倒黴鬼。隨即便聽見一點紅那裝腔拿調的聲音:“結陣!結玄武陣!”丁一不知道玄武陣是個什麼東西,但他知道的是胡山他們的進攻隊形,必定取得了可觀的戰果,以讓那個白衣勝雪的一點紅感覺到一湧而上是不可能解決掉胡山他們的。
丁一回頭看了蘇欸一眼對他道:“不要轉眼珠子。菜油洗掉了三壺了,應該也差不離了,如果眼睛裡沒有灼熱不適的感覺,就找塊棉布把眼睛綁上吧,記得別揉它也別轉眼珠子,如果你不想瞎的話,就記住我這話。當然,就算你不揉不轉眼睛,也可能瞎;但你揉了轉了,就必瞎。”
蘇欸從懷裡掏出一塊手帕,苦笑著按丁一所說把眼睛綁上,卻不禁問道:“丁先生不是醫生吧?”
“不為良相當為良醫,治國治人,都是治。”丁一卻又模仿起首輔腔調來了。
蘇欸坐在丁一邊上,沉吟了一陣點頭道:“謹受教。”
丁一背對著他翻了翻白眼,受教?丁一自己都不知道剛才說的那句話是什麼狗屁意思好不?只不過為了裝逼,隨口一說罷了,醫生選上總理能不能幹得好還有一說,要是讓國家總理進手術室拿手術刀給患者動手術的話,誰敢躺上去啊?這是謀殺麼?噢,給患者說沒事,治國治人都是治,請看這位總理雖然沒有讀過醫科,但在任時國民生產總值穩步上升云云,讓他cāo刀吧,準能治好……哪個患者敢躺上去?
“丁先生不問欸為何會這等模樣?”蘇欸向丁一如此問道,因為正常來說,看見他這樣必定會問為何中招?蘇欸絕對是老江湖,要在一個老江湖面前使出擲石灰並使其中招,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
丁一笑了笑:“你若想說,自然會說。”這是明顯的裝逼腔調了,其實丁一裝到興起,開始有些失控了,變得不太象近乎他所期望的首輔風度,倒頗有些古龍的味道。
但偏偏這腔調卻使得蘇欸極為受落,只覺丁一這朋友大是交得。
無他,只因蘇欸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