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留曹公了。”這話有點糙,但卻也符合張輔的身份,勳貴嘛,事事合乎士大夫禮儀的,還叫什麼勳貴?
面對這明顯有失風度的趕客言辭,曹鼐倒也不以為意,他與張輔也不是什麼知己好友,此行目的已達原也無意多留,於是笑著和張輔客套了幾句便辭了,張輔自然又是送出中門殷殷話別。
行於花徑之中的丁一卻是不知道兩隻老狐狸已在幾句話間就將他心思摸得通透,其實就算丁一知道,也不出乎他意料之外。狀元出身的當朝首輔加上當朝太師、勳貴大佬英國公,來琢磨他丁某,除了穿越這致命隱密之外,其他的丁一真不覺得有什麼能讓人琢磨不透。
所以丁一很放鬆的賞花,幾枝梅花開得雅緻,只可惜丁一看不懂。
前世那種空氣汙染和寸土如金的都市裡,能種得了梅花的地段真不是丁一敢想的,仙人掌他倒在視窗養過幾盆。看著身邊那梅樹枝頭小花白裡透紅,丁一真的賞不出個什麼意境,不覺自嘲地笑了起來:看來,終究還不是大明讀書種子的根底啊。
此時卻聽有人問道:“這梅卻又何辜?竟惹得先生嘲笑?”
丁一回過頭去,卻見那梅樹叢中立著一位女郎,雪白的立領襖與馬面裙把伊人襯著比這梅花更素雅,幾個金扣綴於其上卻不顯得奢豪,倒是點出幾分貴氣來。女郎身後跟著幾個侍女,其中那個替這女郎挽著淡紅長襖在手中的侍女,看見丁一肆無忌憚地把她主人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立時便要出言相叱,卻被那女郎使了眼sè止住,卻開口道:“先生無言以對麼?”
這女郎雖也身軀修長,但不是如丁一那未婚妻鼻高眼深的美女。卻是眉如柳葉絕無半分剛硬,櫻桃小口映著單眼皮的秀眼,極溫柔可人的面目。
只是一開口,卻極有英氣,不是江湖兒女的痞氣,而是讓人不敢輕褻生不出邪念的英氣。
或按丁一心裡的念頭來講,只四字:極品御姐。
“學生看不懂這梅花。”丁一老老實實地回答,不懂就是不懂,懂可以裝不懂,不懂若是裝懂,一會出醜就收不了場,沒有人想在美女面前出醜直至圓不了場的地步,至少丁一是不會想這麼幹。
那女郎的語氣也不見得格外的冷漠,但話從她嘴裡說出來,總帶幾分逼迫使人不得不正sè應對的氣勢:“先生看得懂什麼花?”
丁一哪裡懂得什麼花?若問他這株植物有沒有害是否可以食用?大抵他倒是清楚的。但美人問及,落荒而逃總不是丁一的秉xìng,於是只好應付了一句:“學生看不懂花,如這梅花在我眼中,紅的是血,白的是雪。”
和人家談花?丁一沒那麼幼稚,一會那女郎要是說看這花如何如何,不若即興賦詩怎麼應對?搜腸刮肚當迴文抄公應該還是能行,弄兩句“俏也不爭chūn”之類後世耳熟能詳的應付過去倒好說,問題是人家一會說來限韻,就是選定一個韻腳,只能押這個韻腳,好了,怎麼辦?那是自其辱的事。
反正不管八面來風,我自峙立如山絕對是不變真理。換句話說也就是你說你的,我說我的。除非你跟著我說,要不咱們各說各的。按丁一的經驗往往自信比較強大的人,就會跟著別人的話說,因為他們自信自己應付得來,例如現在有個罪案分析什麼,丁一自然也敢跟著別人的話說下去,心中有底怕什麼?
果然這女郎便開口道:“血紅雪白,倒是好句,若是秋來時節,自當看取漫山殘楓如血,想是先生所喜……”
“不,你錯了。”丁一搖了搖頭,低嘆一聲說道,“我最不忍看那殘楓,一看殘楓便如見邊關百姓經歷胡虜打草谷的慘況……每到秋來,總教人不禁吟誦起那句古詩……”
“卻是‘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這句麼?”那女郎張口道來,全無半分滯澀,幾如和丁一排練好的劇目對白一般。
丁一真的嚇到膽寒,剛剛想掉一下書袋以符合自己讀書人的身份,誰知道還沒開口人家先接上了!丁一當機立斷,抬手一揖強笑道:“想不到竟是知音,看小娘子攜僕帶琴……賞梅弄琴倒也是雅事,小生就不打擾了,告辭。”
這不跑不行啊,不跑一會怎麼整?
誰知道這時女郎身邊的丫環忍不住開口道:“花又看不懂,詩文也有限,看來音律也是七竅通了六竅的,這等樣人,娘子理會他作甚?”這丫環雖是刻薄,但卻也是一針見血,直接揭了丁一的老底。
那女郎責備了丫環幾句,卻對丁一行了一禮說道:“這小妮子胡亂說話,實在是府中管教不嚴,還望先生見諒。”話是通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