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槍陣的十數騎,根本連回頭都不敢,慌忙策馬四散逃竄而去。
“有我無敵!有我無敵!”丁一揮刀勒馬,瘋狂吼叫著。
四十餘人,殲敵近百,看似輝皇。但不論胡山乃至其他士卒,哪個身上不帶傷的?戰馬衝擊的威力,已使得方才列陣的軍士,包括胡山在內,過半人嘔出血來了。只是他們看著橫刀立馬的丁一,看著被自己殺於馬下的瓦剌人屍首,卻有熱血在胸間沸騰,禁不住隨著丁一高呼:“有我無敵!有我無敵!”
胡山原本繳獲了三四十匹戰馬,便想讓軍士上馬,但丁一卻制止了他的行動:“馬術好的過來!這裡有馬,他孃的沒帶把就騎了逃命去,帶把的就跟老子去殺他孃的!”丁一在潰兵潮裡左右馳騁呼叫著,因為他知道,不能讓手中的軍士上馬,剛才已是明證,除非是專業訓練過的騎兵,否則玩馬,絕大多數明國人,是玩不過瓦剌人的。
許是被“有我無敵”的嚎叫,喚起仍未冷的血;又或是剛才丁一和胡山將那夥瓦剌人殺潰的戰績,鼓舞了周圍潰卒的勇氣。總之那潰卒的勢頭又為之一緩,眼看許多明軍士卒望著被胡山他們控制的戰馬,躍躍欲試。
“敢跟老子衝的,就他孃的上馬啊!”丁一又吼了一聲,立馬有七八個有點羅圈腿的明軍就跑了過去,從地上瓦剌人屍身上取了弓刀,翻身便上了馬,看那身手,只怕原來乾的就是騎兵的勾當。
胡山根本就沒空去理會這些,他在尋找剛才跟著丁一和瓦剌人對沖,被斬下馬來的同袍,還有沒有活著的,可惜,刀借馬力,被斬下馬來的,不死也是重傷,又被潰兵潮踩踏過一回,哪還有能喘氣的?
刑大合默然在收集著那些同袍的揹包,一個個的數著,終於數齊,將那些揹包裡的弩弓滑輪狠狠砸碎了,又將手榴彈分給還活著的兄弟,沉默地回到佇列裡自己的位置,握緊了手中的鐵槍,有淚水,無聲地淌下。
那些空鞍的戰馬很快都有了騎士,三四十騎在這幾十萬大軍之中,真的連個浪花都算不上,但丁一便帶著他們,艱難的逆向而行,胡山領著那四十餘人的佇列緊跟其後。
“團結,就是力量!”這直白簡短的歌聲,在胡山那小小的佇列之中響起,誰都聽得懂的歌詞,誰都聽得出血性,這歌聲便如一把鐵錘,將那周圍的潰兵,心頭的驚恐與慌亂一點點的擊碎。
漸漸有更多的潰卒停下了腳步,跟在丁一的身後,向前而去,開始也許他們不過是想在這慌亂失措的戰場,靠近這個一看就依舊保持著建制的小隊伍,來尋找庇護罷了。但當他們開始也跟著胡山的歌聲吼叫起來,更多計程車兵加入了隊伍,便成了力量,團結的力量。
如同滾雪球一樣,丁一在前進了三四百步的時候,感覺身後的歌聲有些不對勁,絕對不止是四十餘人吼出來的音量,回首竟發覺自己的身後跟了怕了千把人的隊伍,而且還有越來越多的明軍在加入。
明軍並非沒血性,特別是在明初的明軍,對於草原上的軍隊並不見得就如明末年間那麼畏敵如虎的,畢竟漢人剛把蒙古人趕出中原才沒多久。丁一回頭看著那一張張幾無血色的臉,枯乾開裂的嘴唇,這些明軍顯然是剛去喝了一肚子水略為回過氣來,被丁一這個小方陣一煽動,便重新握起刀槍,讓人看著真是心如刀絞一般,這多好的兵啊,要不是被王振這麼來回折騰,至於這樣嗎?
哪怕是丁一也不得不承認,這些明軍,至少跟隨在他身後這些千多明軍,是當得起悍不畏死四個字的,但丁一同樣也知道結局,這是野戰不是守城,依靠這樣幾天沒米下肚,嚴重脫水,剛才去喝了一通水計程車卒,不可能拼得過瓦剌人的軍隊。
“回京師去!保衛京師!”丁一用刀鞘拍打著身邊的明軍,驅趕著他們離開,“本官宛平縣丞丁一,命爾等返回京師效命,留有用之身保衛京師!”他把一個個明軍推回去,那些明軍士卒,脫水得很嚴重,被丁一輕輕用刀鞘一拍,都站不穩了,“本官給你們斷後,快回去!”但他拉轉馬頭,卻見剛才被他推開的那幾個明軍,從地上爬起來,撐著槍站在他的身後。
“大人您都不怕死,小的怕個球!”開始是一個明軍在馬邊說著,然後漸漸的,許多的明軍在叫喚著,“大人俺不逃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讓小的跟著您去吧!”、“大人,俺們也是條漢子!”、“丁大人,黃泉路上咱還跟您鞍前馬後!”沒什麼悲壯的言語,哪怕慷慨赴死,他們也守著自己的本份。
跟先前在英宗大帳前方,看著皇帝在那裡,依舊還想搶馬逃生的那些明軍、文官,截然兩樣,似乎那些明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