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拖到現在。”
辛夫人些微苦笑:“說來還是怪我,一直念著自己嫁過人,不肯再與他好。他怕放我出城不歸,只得將我拘在城裡,自己攜重禮去與麾兒說和。少年心性,哪裡肯聽,又不敢把當年舊事說得太直白,只恐兄弟兩個一怒之下引來梁兵討殺。這樣一拖就拖了五年。好在今歲終於想通,但願此次能化干戈為玉帛,自此相安無事便足以。”
蕪姜想起被顏麾扔掉的那些禮品,心裡默默覺得夠嗆。但這事兒她一個外人也不好插足,便含糊應道:“那大梁仗著國力強盛,造下的孽還真不少,但願有朝一日滅了它才解恨!”
“話是如此,奈何契機未至。當年白老城主救下阿澈為義子,他便念念不忘報仇雪恨,不料十年前大梁名將出世,便又只得按兵觀望……誒,說這些陳年舊事總是累人,你可否幫我帶他出去玩玩?總是怯生,鎮日個淚眼汪汪的討爹爹,我都不忍多看。”月中的婦人總易疲累,辛夫人說著就乏了,拉著白鰭的小手兒,示意他走過去牽蕪姜。
蕪姜聽她這麼說,心裡倒默默鬆了口氣,看來辛夫人果然一直悶在深宅,不知蕭孑叛國之事,不用怕被她識破身份。不過蕭孑這廝,當真幫癸祝那狗皇帝助紂為虐不少。
見辛夫人起身,便把白鰭牽過來。白鰭縮了縮,下一秒便乖覺地聽從了蕪姜。走路有些歪,磕磕絆絆的,小手兒蠕在手心,倒是叫人心裡軟綿綿。
蕪姜帶著他走到門外,卻看到顏康不知幾時竟站在院子裡,著一襲灰藍長袍,手上拎著一雙靴子,濃密的墨髮被風吹得飛揚,看不出臉上表情,只見兩道眉宇深凝。
不由暗暗一悸,兇著臉兒問他:“顏康,你一個人杵在這裡做什麼?走路也沒有聲音的。”
顏康怔了怔,似才恍過神來:“才從互市回來,站都沒站穩你便出來了。拿去,給你買的鹿皮靴子,別鎮日個穿得恁般寒酸。”
聲音悶悶的,看一眼蕪姜的腳下。
蕪姜順勢低頭,看到腳上沾了泥的軍靴,這還是之前闖雁門關時在營庫裡撿的,一路上顛來簸去也沒得換。不由想起蕭孑,整日帶著一群兵在玉門邊上晃,就是想不起來給自己買雙鞋。
便搡了搡顏康的肩膀,大方接過來:“謝了,回頭叫我姊夫給你銀子。”
夕陽西下,在遙遠的天際線上綻開一片光暈。那紅唇嫣嫣,笑眸潼潼,便把顏康看得一瞬目眩。睇一眼蕪姜搡在肩頭的小手,骨清指秀,生怕一不小心便將她抓過來咬進嘴裡。但腦海裡掠過她剛才那一句‘我已在原族裡與人定了親’,眼神便又糾結地冷落下來:“一雙靴子值甚麼錢,若非你出的主意,我母親也接不回來,全當做謝你。日後無事不要動手動腳,最好離我遠點!”
說著轉過魁健的身軀,大步將將地自行離去。
那一身風塵僕僕,蕪姜猜他就算不是恰好剛到,最多也只是聽去了幾句辛夫人的舊事。怕是現下心緒正糾結,便也不理他,牽著白鰭在後面走。
一名侍從自坡下打馬上來,邊走邊急呼道:“二少寨主,大事不好了!”
顏康駐足,蹙眉問他:“什麼不好了?從來一點屁事咋咋呼呼。”
呃,二少寨主一貫待人和氣,今兒怎麼這麼衝。那侍從唬了一唬,籲喘著應道:“這回是有真麻煩!上回那個半妖王爺又來了,一路上打著白轎子白幡,跟發喪似的,只怕沒有好事!”
天下間最人見人怕的半妖就屬慕容煜,能做出這麼變態事兒的也只有慕容煜。
蕪姜下意識眉頭一蹙,舉目一望,便看到不遠處一頂白慘慘的轎子正自悠悠抬上坡來。
那轎子上慵懶倚一名俊美男兒,著一襲素白寬袖鑲花袍,手執玉骨烏鴉毛小扇。懷裡撫著一隻毛茸茸的小狐狸,毛上還有沒洗褪的染色痕跡。他微眯著狹長的狐狸眸子,塗得暗紅的薄唇勾一抹諷蔑,分開這麼久,似乎比從前更加自戀與蒼白了,目中也斂著蒼瑟之意。
身後跟著百來個侍從,皆著一身白慘慘,打頭的近衛臉有點綠,應是才被罰過甚麼奇葩吃食。
蕪姜心裡猛一個咯噔,當日在白石城與慕容煜同住,可算是把這廝的穿衣風格摸透了。穿緋紅暖色是發情臭美,穿銀黑暗色代表內心陰鬱,穿藍與月色寓示舒暢,穿素白便是要帶來死訊。
哪裡曉得這狹僻的小山寨竟然還能看到他的身影,見顏然正在地上和泥砌城牆,蕪姜連忙刷地蹲下來,抓了把泥巴往臉上抹。
“啊啊啊,他生得好好好美啊——”
“是上次來的那個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