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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他媽走路長點眼睛,看不見老子在賣貨?”

“對不住。”

正要穿過路中間,卻聽耳畔傳來熟悉的人聲,竟看到昊焱牽著一匹馬穿過人群迎面走過來。高壯的身軀裹著左衽的黑灰大襖,墨髮披肩,頭戴額飾,做著胡人打扮。看見對面有間不起眼的小鋪,門前飄一面小帆,上用隸書描一“鳳”字,他微頓了一頓,回頭掃一圈周圍,便低頭走了進去。

他們竟然也在這附近,蕪姜心口怦怦跳,連忙彎腰閃避。

“沙——”來不及伸手撿點心,卻已被一匹棗紅大馬踩在了蹄子下。聽見頭頂上方傳來低斥:“不要命了,擋在路中間做甚麼?”

渾醇的嗓音,並不十分正統的漢話,帶著軍人的威嚴。蕪姜心神一凜,頓地抬起頭來。只見一名三十來歲的逖國將官高坐在馬上,正眯著眼睛審視自己。

逖國人普遍眉高目深,看人的時候總是帶著點陰森,蕪姜正猶豫要不要乾脆豁出去求見慕容煜,怎生得目光一側,竟看見慕容煜捂著臉,滿面陰鬱地從一輛黑烏鴉毛馬車上走下來,看上去很頹喪的樣子。

那即將出口的話下意識就收了聲,立時改用胡語指著驢肉攤子說:“軍爺行行好,賞兩塊熟肉吃!”

“哼,死叫花子,你也配吃熟肉,滾開!”那軍爺不耐煩,手舞鞭子在蕪姜的肩上重重一抽,輕蔑地騎馬走了。

嘶——

抽得可真是狠啊,隔著粗糙的厚棉襖,蕪姜的骨頭都哆了一嗦。

~~~*~~~

這是臨時下榻的驛館,就設在互市對面的駐軍營房旁。慕容煜著一襲殷紅刺花圓領袍,肩搭素白貂皮披風,一瘸一拐地走著路,滿身都是扈氣。

那突兀的顏色比對,使他的美貌在人群中尤為醒目。周圍的人頻頻看過來,他猜疑他們是否在嘲諷自己的瘸腿,忽然轉頭陰涼地瞪過去,嚇得眾人立時各個避開眼神。

他這才得意地冷哼一聲。

長得像個詩人的管家戰戰兢兢地隨在身邊,邊走邊彙報:“王府裡外的賬都盤過一遍,把能賣的都賣掉,再填了欠下鳳凰閣的虧空,主上還剩下這個數。若然節省些,倒是夠和蕪姜小公主生兩個世子,安定地過個十年八年。”他說著,伸出五根指頭,頓了一下,又摁回去兩根。

這些年皇上對主上不管不顧,主上又偏偏愛燒錢,買毒裁衣置首飾擺闊場,在外頭可沒少賒欠債務。

慕容煜蹙著眉頭:“盤賬做甚麼?鳳凰閣莫非催本王還債不成?”

管家臉很綠,這陣子吃麻辣綠頭蒼蠅都吃出後遺症了,壓低聲音應道:“大皇子頻頻對主上這樣,當真沒半點親情味道。左右如今燕姬已在他手上,足夠他向梁皇討三座城,主上不如把蕪姜找回來,一起尋個避世之處隱居好了。”

呵,原來那天晚上和小妞在馬車裡說的話,都被這群傢伙聽了去。慕容煜很生氣,還覺得很沒臉面,他活到現年二十一歲,還從沒對哪個女人表過白……如果那也能算表白的話。

女人這種無聊的生物。

“噗——”一揚鐵手,打上管家的頭:“閉嘴,那個移情別戀的小妞,她母妃若果然在我們手上,皇兄又豈會這般盛怒?現下姓李的不知把屍身藏去哪兒,找不出來本王和皇兄都得連坐,不將她剮骨凌遲便罷,幾時說要與她避世?”

他說著又懊喪起來,幾次三番竹籃打水,父皇的耐心已幾近磨滅,這次再不成功,大皇兄便等同於被打入冷宮,真正沒了翻身的機會。

一習冷風拂面,慕容煜摸了摸被風乾的臉頰,叫管家即刻去給自己燒水蒸香。

“誒誒。”管家連聲應著,掃了眼對面的“鳳”字:“那……主上可要將阿青阿白贖回來?這大冷天的,再掛在鳥籠子裡沒人買,怕是過不幾天就要被凍死。”

慕容煜一瘸一拐地走兩步,只覺得身邊有什麼氣息甚是熟悉,忽然特意回頭看了一眼——並沒有人在看自己。他便諷蔑地勾唇,摸了摸肩上的貂毛:“她二個給了你什麼好處?你的嘴,還是你的臉?”

一雙狐狸眸子像能把人隱秘洞穿,管家兩片書生的嘴唇被盯得發麻,哪裡還敢繼續說話。也是,主上把那兩個賣了,方才買回來脖子上這玩意,現下去哪裡拿錢贖?只得亦步亦趨地跟進門去。

蕪姜靠得那麼近,聽得脊背都涼了——

“傻子,你想要的什麼,難道不能向本王開口嗎?”

八卦谷裡的話還在耳畔呢,一轉身就是“剮骨凌遲”,慕容煜這混蛋幾時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