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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雨過後的空氣總是透淨,世間諸多味道也被放大清明。那放了三天的豹子瀰漫出血腥,把流浪的大黃狗吸引在門前踟躕不走。
“甌——嗚甌——”
不曉得誰人路過把這一幕看見,愣了一愣,下一秒便像驚天動地一般,一下子往東邊跑去。
拓烈正在門前打掃,昨天叫來幾個弟兄把帳包的屋頂先修整了。從前一下雨就漏,但那時候自己一個人住,粗糙應付無所謂。現在不一樣,小蕪姜那樣嬌,他怕夜裡疼她的動靜被別人聽去,還怕以後她和小寶跟著自己住破房子會委屈。
一想到蕪姜清弱的小身板兒,不久以後將在自己的疼寵下變得像族裡其他的女人那樣豐腴,拓烈滿心裡就都是歡喜。哦,他已經不是少年,他的身板早已長開,下頜上和腮幫將來還要長出爺兒們的硬胡茬。
“拓烈,拓烈,不好啦,大事不好啦!”打遠處跑來一道熟悉的身影,一路飛奔著大聲喊叫。
是個叫大錘的兒伴。
他就頓了動作,一掃帚橫過去:“滾滾滾,大清早老子心裡歡歡喜喜,不聽你掃興!”
“還歡喜,這下有得你猛醋吃!”大錘也習慣這傢伙的魯莽,猛一下剎住腳步說:“拓烈,你可曉得有人揹著你,揹著你給蕪姜打了只花豹子!”
大錘一邊說一邊戰兢地往後退開兩步。拓烈小時候為了蕪姜不知道打過多少架,郝鄔族的男兒們後來都預設蕪姜是他的,拓烈沒出手前,沒人敢給蕪姜扛野獸。這是哪個小子吃了熊膽不要命了,看今天不被他打死。
“那不是挺好嚒?郝鄔族的第一美人,莫非沒人給她送豹子?”拓烈噙著嘴角,繼續把樹杈子掃成一堆。他默默想,多點人知道也好……一會兒他要當著所有人的面向她求親,看她的小臉蛋到底紅不紅。
大錘傻了一傻,還以為拓烈按捺著不動怒,一定是正在醞釀著打人的丹田氣,便連忙寬撫道:“不過還算他命好,蕪姜把整隻豹子都掛了出來,不然肯定又要被你打個半死。我說你要不要去看看?”
整隻豹子?
拓烈動作一頓,掃帚“噗通”扔在地上。大錘還沒反應過來呢,一股疾風便從眼前掠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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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院子裡空空的,阿孃把羊趕出去了,蕪姜正在羊圈裡清掃,聽門口圍著好幾個青年看熱鬧。
“嘿,蕪姜,蕪姜!快告訴哥哥們,是哪個不要命的小子給你打了豹子,哥哥替你去收拾他!”眼裡有羨慕,還有一點點小嫉妒……打頭陣,真敢豁出去啊,自己怎麼沒想到呢。
“不用你收拾,拓烈那小子準能把他打得半個月翻不來身。”
“哈哈哈,蕪姜,你可是在等我們拓烈當上了頭領,然後才肯做他的新娘?”
……
蕪姜是一定不肯說出拓烈的,她沒有答應他就已經很對不起他,而他又是個那麼愛面子的少年。便紅著臉假裝聽不到,低頭專心打掃羊圈。羊糞用泥土和桔梗發酵了可使土地肥沃,榷場上常常有人收購,積攢起來也是一筆收入。
“噗——”一顆小石子滾過來,青年們見她不說話心裡直癢癢。
蕪姜只得抬起頭,把掃帚往地上一頓:“反正不是你們,再擋在門前不走,一會兒我阿耶回來要攆人啦!”
話音才落下,就看到拓烈撥拉開人群走到了正中間。
拓烈看著門前挺屍的豹子,竟然真的是一整隻,竟然連條腿兒她都沒有留下。他的心就碎成了一條條,十七歲的臉上滿滿的不可置信與受傷……天曉得為了這隻豹子,他差點兒都被挖去一隻眼睛。
他用他死裡逃生的眼睛凝著蕪姜,一目也不錯。蕪姜的笑容就滯住了,咬著下唇看著拓烈沒說話。
他的個子很高,十七歲就長到了八尺一寸,黑壓壓陰影籠罩下來,頃刻便把周圍的起鬨聲軋下。拓烈要殺人了,大家這樣想著,一個個便不敢說話。
院子裡靜悄悄的。
蕪姜的掃帚在草縫裡一撣一撣,心裡頭也有點慌怕。但她覺得還是把話對他說清楚好,免得不明不白地把他折磨。
“拓烈……”蕪姜抬起頭,準備叫拓烈進來說話。
“咳——”馬廄旁的草屋裡不適時地傳來響動,隱隱聽見男子低灼的咳嗽。
拓烈目光錯過去一眼,微皺了下眉頭。
哦,蕪姜忽然想起來,子肅還在裡頭呢。那傢伙昨晚一躺下就睡著,她氣他嫌棄自己“小”,一早上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