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氏將手捅在袖子裡嘆道:“你父親是個好福氣的,當初以為他要死了,總能撐過來,總算等到今日這些人都來披麻戴孝了,才舒舒服服走了。”
元嬌道:“若能活著,那怕癩活,也比這樣風光的死了好。”
兩人說完這才哭了出來,這竟是自孟源死後,唯一哭的最真的兩行眼睛。
陸欽州與蔣儀兩個上了馬車,陸欽州道:“先送你回府,我再去史臺,如何?”
蔣儀道:“還是先送大人,再送妾回去。”
陸欽州道:“總要看著你平安到家我才放心。”
蔣儀輕聲道:“妾還從未見過大人去上朝是什麼模樣,今日想送送你。”
陸欽州輕嘆一聲攬了她過來,提高了聲音吩咐李德立道:“走慢些。”
這才又輕聲道:“你在我面前,總是這樣受了驚嚇的樣子惶惶不能自處?實在叫我心中難安。”
蔣儀道:“妾怎的從來沒有覺察過?”
陸欽州白日間還從未與她親暱過,拉了她手在懷中摩梭著低了頭道:“你如今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比我自己還重要,可我總不能將你保護好。概因我一心在朝堂上,於生活瑣事上關心的太少。你嫁給我,一連幾次險情,皆是因我而起。身為丈夫,連自己妻子都不能保全,實在無顏可對於你。”
蔣儀如今對上回自己產時大出血也有了些自己的猜測,又聽聞那胡曉竹早歸到了感業寺修行,心中也會將這兩件事連起來想。她心中有些厭惡,抽了自己手道:“妾為了壯壯,連人都敢殺得,大人是大人,妾是妾,妾省得該如何自保。”
她這樣說法,心裡便仍是存著氣的。陸欽州不知該如何哄她迴轉,心中百轉千回思索良久,見她仍是默默坐著不理不睬,又掰了她肩膀過來道:“咱們出去走一走可好?”
蔣儀叫他摟在懷中有些不自在,想起又叫他壓著起不來,遂問道:“去何處?”
陸欽州道:“南邊。”
蔣儀還未去過南邊,只是如今孩子還小,下意識拒絕道:“不好,壯壯太小,旅途勞頓他受不了的。”
陸欽州道:“那就多帶些人馬,每到一站我會先叫人打好招呼,招待必是齊備的,只是旅途辛苦些。”
蔣儀道:“不去。”
陸欽州過了許久才又言道:“我可以隨手就殺了那些害你的人,也可以將他們搓骨揚灰,可是你心裡的傷痕我無法抹除,我想帶你出去走一走,叫你四處看一看,咱們帶著孩子一家三口,雖辛苦些,將你們放在身邊,我心裡也能安心,好不好?”
蔣儀仍不願去,但她向來服從於他,遂輕點頭道:“那好吧。”
馬車行過御史臺,又漫無目的繞著。陸欽州見蔣儀仍不能高興,又道:“遠澤那裡,我會諫言叫他與公主和離,許他們各尋婚嫁。他如今在外遊蕩,只怕心中唯此一點不安,然則我也只能幫到此。若他願意回來作官,我亦會替他鋪路,若他不願意回來,天大地大他想去那裡就讓他去,我也不拘束他,可好?”
蔣儀聽他說起陸遠澤來,心中覺得他有些要拿此事討好自己的意味,扭了身道:“這是大人家事,又何必說於我聽?”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的下部作品明天開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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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行(大結局下)
她任不願將心交於他,可是偎在他懷中的時候,卻仍是揚起唇角微微笑了一笑。陸欽州也噙了一絲苦笑,她雖仍不願與他交心,可天長地久,若自己長久帶她在身邊,又兩人間有個孩子,她總會有將心迴轉的一天吧。
他不怕那時間有多長,要等多久,總歸她在他懷裡,在他身邊,他是能等得的。
自李存恪回京之後,程介甫一直找機會要與陸欽州一聚,可惜陸欽州每日忙碌,總抽不出時間來與他相談。孟源逝後多日,陸府墨巖齋,程介甫獨自吃茶等了許久,才等到一身素服自孟源府上吊喪回來的陸欽州。
初雪已過,天已入冬,陸欽州取了厚毛大氅,上炕接過潘兒遞來的熱茶,就聽程介甫苦著臉欠身道:“我這茶都薄了三回,中丞大人才回來。”
陸欽州搖頭笑而不語,又聽程介甫哀嘆道:“中丞大人一直胸有成竹,原來是藏著這樣重的砝碼,可嘆我白白操心了這幾年。”
“不過是做事,盡力即可。朝中大事風雲瞬變,但不論何時何人登上大寶,誠心作事的人誰都願意要。”程介甫也脫不了對繼任者的好奇與期待,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