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時加固,封印已經鬆動了。
咔嚓,清脆的玉石崩裂的聲音,網狀的裂紋分佈開,每一道里面都爬滿了緋緋光澤。
大盛的紅光將天穹映照成一片血色,就連夜風都停止了,緊張到凝固的空氣中隱約有生澀的血腥氣。
“朝微,不要過來!”就在寂靜到落針可聞的時候,陸棲淮猛然聽見匆匆奔來的腳步聲,夾雜著少年大聲的呼喚。他驚駭之下,不及思索,祝東風彈鋏而出,想也不想地向著來人一揮而出!
他原本只是虛招,想要逼退對方,然而,沈竹晞面沉如水,冷哼著直直迎上來,全然不避不閃。
陸棲淮手腕一頓,硬生生將劍刃收回,凜冽的劍芒卻不及扭轉,轟然會掃過去,直直地擊落在玉石板上。
忽然,毫無預兆地,在咔咔兩聲連響後,一天岑寂。陸棲淮提劍靜立,心中一凜,立刻抬手結印,拉著少年橫掠而起。
他畢竟是慢了一步,驟然炸開的尖銳玉石刺入他未及收回的指尖,在剛剛站立的地方,地面陡然陷了下去!
敦與神像巍然屹立在高臺正中央,兩隻黑洞洞的巨眼,擷著月華,冷冷地俯瞰著腳下的他們。
正文 第54章 狂心入海市其八
“朝微,到神像上面去。”陸棲淮凌空而立,衣袖飄飄。他凝視著下方顯得深不見底的高臺下面,眼神也宛如深不可測的海。
沈竹晞哼了一聲,握緊了袖間的朝雪與他並肩而立,算作無聲的答覆。
陸棲淮側身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微微笑了,他將手伸過來:“朝微,你束髮的帶子……”
話音未落,他忽然毫無預兆地出手,清冷如雪的指尖拂過沈竹晞後頸,緊握住他頸間繫好的絲縷,用力一扯。
“啊!”沈竹晞按住心口,恨恨地看著他,仰頭髮出短促的痛哼。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被輕輕托起,陸棲淮手指不停地變幻,柔和的長風推動著少年單薄的身體,輕飄飄宛如紙鳶,遠遠地呼嘯向上飛去。
“陸瀾!你要幹什麼!”沈竹晞目眥欲裂,全身上下彷彿被看不見的繩索緊束,居然動彈不得,他只能用力拍打周圍流動的空氣,一邊利喝,“放我下去!我和你一起!”
“那底下有亡魂,你會死的!”他焦急地叫喊,吞嚥下滿嘴冷風。
他是天真,可他不是傻。陸棲淮沒有說,可他一樣能看出來,這座南離古寺以及周圍,盤踞著揮之不去的陰氣,以至於辜顏一進來就躲在袖口裡昏昏沉睡。
這座高臺下面到底隱藏著什麼?莫非,是和琴河一樣,有一座夜間的亡靈之城?
沈竹晞隱隱覺得這樣的景象無比熟悉,身體隨波逐流地順著長風被送起,思緒卻陡然轉折。模糊不清的畫面如驚雷般掠過腦際,有誰驚恐的聲音穿透時光的帷幕而來:“我看到的那人就是他!”
那居然是蘇晏的聲音。
沈竹晞想起來,最後在他“死前”的一刻,蘇晏被喂下吐真丹,揭發出殷景吾是當初六合城中背叛他們的那個人。
——六合城,這是他們同心同歸的四人,開始有裂痕的地方。那時候六合城已經被隱族佔領,他們和凝碧樓老樓主金夜寒一道作為臥底進城。到達的第二日,他們聽到了此生最為驚悚的訊息。
隱族人有一樣不可逆轉的殺器,是最初他們千年前第一戰的時候,十萬精銳齊齊自刎,亡靈被歸入一處叫不淨之城的地方,保留著生前最強大的執念,期待著有一日重返中州殺伐。
而不淨之城其中的一個入口,就在南離古寺下。戰敗的隱族人不顧一切地往南逃是有原因的,他們伺機想要發動最後的致命一擊。
這時,蘇晏被用繩索綁縛在高臺的一角,林望安握著渡生直指他心口,一貫冷定的手指微微發顫,蒼白的臉上抹了血色,豔麗如妖:“到此等地步,你還妄圖挑撥我們!”
雖然話是如此說,他心裡卻一時冰火交集,痛楚難當,這時來自藥醫穀風若逝谷主的吐真丹,服下的人……是不可能講假話的。
“林道長,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啊?”蘇晏昂著頭,半邊臉上覆著面具,神色晦暗不明,然而語氣中卻沒有半邊恐慌,冷笑道,“擷霜君,雲姑娘,你們也想一想,殷景吾到底是不是內應?”
被點到名字的兩人都沒有動,只是靜默無聲地凝視著林望安的背影。
一天死寂中,蘇晏陡然睜圓眼睛,死死地盯住林望安身後,眼睛裡閃過複雜而冷漠的光,嘴唇無聲地動了動。
他的瞳孔隱隱倒映出如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