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噬。
沈竹晞清凌凌地打了個冷顫,走過去封了窗戶,發覺這間屋子竟然在四十多層樓的高處。他有些害怕地退回座位,不自禁地往陸棲淮的方向湊了湊。
“……就這樣的勇氣,還想進琴河?”陸棲淮毫不留情的嘲諷了兩句,雖是這麼說,他語調含笑,臉色卻整肅無比,“我還在呢,你怕什麼?”
沈竹晞瞪他一眼:“陸瀾,雖然這話不錯,不過我有時候真想把你的嘴封上。不過——”
他忽然一凜,皺眉道:“這什麼樣的旅舍,只有幾個小二,卻把房子建在這麼高的地方?”
沈竹晞見陸棲淮蹙眉沉思,不回答他,便換了個話題:“我說陸瀾,你覺得他遇到的,到底是不是魘魔?”
魘魔,能織幻象,死寂黑暗中天心月圓,一地枯寂裡繁花滿枝。在最後夢裡最絢麗的一剎,洞穿心口,致人死地。
如果店主遇見的是魘魔,那就很好解釋了,他陷入幻境中,看見滿城燈火,和那陰鷙鬼氣的白衣人,因為及時解脫而免於一死。
然而,陸棲淮卻斬釘截鐵地搖頭:“絕無可能是魘魔。”他安慰地拍拍沈竹晞的手背,淡淡道,“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店掌櫃講的,恐怕有所保留。”
“他講的有破綻,明明是在一片燭光中,他卻看不見來人長什麼樣。那個人要麼是掌櫃杜撰出來的,要麼——”陸棲淮頓了頓,“要麼獨居在死城裡的他,根本不是人。”
“不論哪一種,都更加佐證了我的想法,琴河不能走。”陸棲淮笑笑,按住沈竹晞的肩膀,“你啊,別鬧小孩子脾氣了。”
就在沈竹晞欲要發作的時候,他忽然抬手打滅了燭火,壓低聲音:“須防隔牆有耳,先睡。”
陸棲淮拉著沈竹晞翻身上榻,將錦被隨意一扯,手指豎在少年唇邊按住他的一聲驚呼:“現在可以說了。”
“我們有什麼話不能讓阿袖聽到?”沈竹晞疑惑地說,他神情略帶不滿,撇撇嘴,“阿袖是我們的好友啊。”
“不是她。”陸棲淮在黑暗裡定定地注視著他,忍不住皺眉,卻還是耐心地解釋道,“你可真是心大,沒注意到嗎?在進來的第一刻起,我就覺得似乎是被人注視著。”
“你怎麼最近越來越喜歡訓我了。是是是,陸公子江湖經驗最豐富。”沈竹晞嘀咕道,些微不滿。
“這裡是不能待了,朝微,你休息半宿,我們寅時起來動身。”說罷,陸棲淮一闔眼,似乎是沉沉睡去,此後,任憑少年如何在他耳畔低聲地叫喚或齜牙咧嘴,他都如若未聞。
說是休息半宿,沈竹晞卻覺得自己似乎剛剛閤眼就被叫醒了,他茫然地睜眼,就看見陸棲淮立在床前搖晃著他肩膀,冷凝的臉色幾乎讓他瞬間就清醒了。
“啊!”他失聲驚叫,看向視窗的地方。
一張臉駭人地貼著窗戶忽然浮現,五官浮腫,臉上斑斑駁駁找不到一塊完整的面板,神情可怖,竟然是剛才那個掌櫃!
那張臉連同整個人吊在窗前,隨著穿窗的夜風上下前後浮動。
“這可是二十一樓。”陸棲淮寒聲。
他抬手用力敲擊著牆壁,灰塵撲簌簌地下落,整間房子彷彿都在震顫。雲袖的睡眠向來是極淺的,這一番大動作下來,隔壁卻沒有半點回應。
沈竹晞一凜,手指下意識地扣緊了袖間的刀:“陸瀾,難道他們已經對雲袖先下手了?我們似乎也沒做什麼暴露身份的事吧?”
陸棲淮神色凝重,死死地盯著門口:“不知道,先出去再說。”
隨著話音落下的是激盪而起的劍氣,陸棲淮端凝著祝東風長劍,挽起一地的劍花,那門只一下便轟然炸開,四散的碎片和灰塵噼啪落下,露出一個殘缺的出口。
“走。”沈竹晞簡短地說道,不由分說地走在了前面。
陸棲淮握劍的手難得地滯了一下,唇畔微微一勾,卻轉瞬化為沉肅:“這次讓你在前面。”
走廊間,雲袖鬆鬆地披著衣服散發奔過來,一迭聲地問道:“朝微,陸瀾,發生什麼了?”
沈竹晞上上下下地將她打量一番,見她安然無恙,鬆了口氣,皺眉道:“阿袖,你既然沒事,為什麼不回覆我們?”
“你們先前喊過我嗎?”雲袖搖頭,“說來慚愧,不知道為何,今日睡得太沉了,或許是沒聽到。”
“那就走吧。”陸棲淮打斷她的話。
三人皆持利刃,在黑暗中前後小心地前行,腳步是靜默無聲的,雲袖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