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花廳分賓主坐下,易楚謝過陳芙先前送的酒,“……梨花釀酸酸甜甜的,又沒有後勁,很適合咱們女子喝,桂花酒還沒開,留著今天待客。”
“我就知道夫人肯定喜歡,”陳芙高興地笑,“不過私下裡喝著玩的,上了席面,別讓人笑話才好。”
杜俏笑著接話,“嫂子說好定然是好的,今天可我得嚐嚐六姑娘的手藝。”
陳芙爽朗地說:“要是林夫人喜歡,正好現下桂花開,我多釀兩罈子,趕年底也就可以喝了,到時請林夫人品嚐。”
落落大方地,並不像尋常女子那般得了誇獎還有意自謙說自己不行不好。
杜俏也有幾分心喜,問起陳芙日常的喜好跟消遣。
幾人聊得熱鬧,有小丫鬟回報說錢氏跟吳韻婷來了。
易楚正要起身,陳芙已站起來,笑吟吟地說:“夫人,錢姐姐與韻婷不是外人,我去迎她們進來。”
杜俏聞言愣了下,側眼看向易楚,看到她白淨的臉頰上隱隱藏著的疲倦,頓時瞭然,笑著壓下易楚的肩膀,“嫂子陪兩位陳姑娘說話,我正好有兩句體己話跟阿梅說,我去迎。”
阿梅是錢氏的閨名。
相較之下,身為半個主人的杜俏比陳芙更適合出去迎客,易楚便笑著道:“那就有勞阿俏了。”
可她卻不能大剌剌地坐在屋子裡等,仍邁著碎步到了院中。
涼爽的空氣混雜著桂花的清香讓人心曠神怡,院子裡青石板的路面不染一塵,兩個丫鬟遠遠地立在廊柱旁邊。
偌大的院子安然寧靜,讓人情不自禁地就放鬆下來。
陳芙想起以往參加過的賞花會,無一不是珠翠環繞僕從成群,人人臉上掛著僵硬的微笑,嘴裡說著斟酌良久的應酬話,既怕自己無意中得罪了人,又提防著不被人算計了去,何曾有過如此安閒的時候?
莫名地嘆了口氣,踱到易楚身邊,輕聲問:“杜夫人這陣子是不是很辛苦?”
易楚瞧出她眼中的關切,坦白地點頭,“有點。”
陳芙也坦誠地說:“不破不立,我猜也是不容易……說起來,這樣也好,辛苦這一兩個月,以後會舒心得多,換作是我,我也寧願如夫人這樣。”
聲音裡,有著不加掩飾的羨慕與悵惘。
易楚心頭動了動,笑道:“陳姑娘蘭心慧質,自會更加順意。”
說話間,外面有說笑聲傳來,不但是錢氏與吳韻婷,連安順伯長媳薛琴以及林府的幾位太太姑娘都來了。
幾人彼此廝見過,在花廳裡略坐了片刻便移步花園。
大章氏出身書香門第,品味自是不俗,掌管杜府這二三十年將花園佈置得清雅絕倫。不能說是步步皆風景,但總歸是放眼望去都有可觀可賞之處。春有桃花林,夏有滿池荷,秋天菊圃奼紫嫣紅,冬日梅林暗香襲人。
只可惜這個時節,蓮荷已近衰敗,秋菊尚未盛開,雖然賞不得花,只勝在天氣晴好,既不像夏日那般炎熱也不像深秋那樣淒冷,正是適合遊玩的日子。
來的客人跟易楚估算的差不多,共十六人,八個年青婦人六個十四五歲的姑娘還有兩個孩童,是林乾的兩個侄兒,一個六歲一個五歲。
都是素日熟悉的人,其中還曲裡拐彎地帶著親,再加上杜府內宅清靜,除了易楚之外並無其他主子,不可能發生大宅院那年常見的勾心鬥角,故此大家都放了心去玩。
婦人們平常都在公婆跟前伺候難得有放鬆的時候,圍在一桌打雙陸,有兩個平常就愛寫寫畫畫的,讓丫鬟們取來紙筆選了處幽靜地方對著風景作畫。
姑娘們卸了釵環坐在草地上鬥花鬥草,鬥輸了的就在髮間插一朵花或者插兩根草。大多人都有輸有贏,象徵性地插了一兩朵,最慘得是吳韻婷,橫七豎八地插了滿頭野花,逗得大家捧腹不止。
跟來的丫鬟看不過眼,有心想上前整理一番,吳韻婷滿不在乎地說:“不用管,待會她們也得不了好去。”
杜俏看大家玩得瘋,低聲對易楚道:“這邊有我照應著,嫂子且回去歇會兒。”
易楚正覺著累,便沒推辭,叫來冬雪吩咐道,“留點神好好伺候著,凡事聽姑奶奶吩咐,切莫怠慢了客人。”
冬雪心裡有數,忙不迭地答應。
易楚怕杜俏一人看著兩邊顧不過來,又悄悄知會了錢氏,“我回屋一趟,這邊勞煩您看顧著點兒。”
錢氏指著熱火朝天打牌的四人笑道:“你放心去辦事,牌局且散不了,林二太太剛輸了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