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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大人誤解易齊,只說:“我沒有看到,說不準。”

辛大人再不開口,又沉默會,才道:“下午你爹開了些草藥給我,我不方便煎藥,你替我換成藥丸。”

“好,”易楚答應,“爹一早出診,醫館辰正開門,你來就是。”

“明日一整天都忙,我夜裡來……”他目光凝在她臉上,神情開始變得柔和,“這些日子,你……有沒有想過我?”

沒有,她被胡家的事情煩著,根本沒心思想別人。何況,她完全沒有理由想他,她躲都來不及。

只是不等她回答,耳邊又傳來更低更輕的聲音,“我常常想起你……”

易楚徹底呆住。

他說,他常常想起她。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手裡細軟的絨布真真切切地提醒她,這一切都是真的。

易楚抖抖索索地點燃油燈,開啟手裡的絨布包。

紫紅色的絨布上,躺著對墨綠的碧玉鐲子。玉的水頭極好,溫潤縝密,凝如羊脂,入手沁涼,若是夏日戴著,感覺定然極舒服。

可,這種東西並非她能肖想的。她也不想要,甚至巴不得與他再無瓜葛。

易楚隱約感覺喉頭被扼住的地方又火辣辣地痛起來,她猛地合上絨布,與先前的荷包放在一處。

只是,夜裡又是睡不安生。

他的話像是咒語般時不時迴盪在她耳邊。

莫名地,又想起他臨走前的那半句話,“你會不會……”

你會不會想起我?

他應該是這樣的意思吧?

你有沒有想起我?

我常常想起你。

你有沒有想起我?

我常常想起你……

那樣低,那樣輕,那樣柔的語氣……

易楚覺得自己快被折磨瘋了,一把拉起被子,連頭帶腦把自己緊緊包裹進去,彷彿這樣,就再也聽不到那個聲音。

第二天又是兩隻黑眼圈。

易楚支吾著解釋,“蓋著被子太熱,不蓋又太冷。”

易郎中替她把了把脈,“煩渴燥熱,五心不寧,睡前用點安神之物。”

易楚心虛地答應了。

心神不定了一整天,吃過晚飯,易楚將四物丸、荷包還有那隻絨布包都找出來,整整齊齊地放在桌子上,抱著被子去敲易齊的房門,“今晚,我跟你一起睡。”

易齊先是一愣,很快興奮起來,“好,快進來,”接過她的被子鋪好,又跳起來,抱著易楚,興高采烈地說:“好久沒跟姐一起睡了。”

她高昂的情緒帶動著易楚也開心起來。

兩人一起洗了腳,又一起洗了臉。

易齊道:“我琢磨出一種新發髻,姐梳起來肯定好看,”說著打散易楚的頭髮,分成四份,後面的依然綰成髮髻,前面兩綹先辮成辮子,再向後順在髮髻上,辮身用銀簮固定住。最後插兩朵精緻的鵝黃色絹花。

鏡子裡的易楚比往日多了三分豔麗。

易齊非常得意,“好看吧?而且梳起來很簡單,我教你,”又將髮髻散開,細心地教導她。

易楚也很高興,這段日子,她過得無比沉悶,能夠換個新發型,心情就會好一點吧?

兩人說說笑笑,直到二更天才睡。

照例,易楚睡在外側,易齊睡在內側。

放下帳簾的時候,易齊又感嘆一句,“好久沒和姐一起睡了。”

真的是好久了。

以前兩人小的時候,是跟著易郎中都睡在正房。易楚七八歲時,兩人一起搬到東廂房,兩人睡一張床,易楚在外頭易齊在裡頭。

易齊十歲那年,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吵著要自己睡。易郎中便領著兩人將西廂房收拾出來。

到現在已經三年了。

許是近幾日總是睡不好睏意太濃,又或者是因為易齊在身邊心裡踏實,當耳畔傳來易齊細柔悠長的呼吸聲,易楚也禁不住睏意很快合上了眼。

一覺好睡,直到天光大亮才睜眼。

易齊已經起來了,朝著她笑,“姐,我給你梳頭髮。”

兩人梳了一式一樣的髮髻,易楚清雅,易齊穠豔,並肩站在一處,一個似出水芙蓉,一個像盛開的牡丹,說不出的好看。

易郎中溫和地笑,“來吃飯,給阿楚買的熱豆汁,給阿齊的是甜豆漿。”

兩個女兒齊聲叫,“爹爹真好!”

歡歡喜喜地吃過飯,易楚回到自己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