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四物丸嗎?”青衣人打斷她的話。
“有,不過……”易楚尚未說完,就見門外匆匆衝進來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卻是前邊衚衕雜貨鋪的顧瑤。
“阿楚,易郎中在嗎?”因跑得急,顧瑤的氣息有些不穩,“去看看我娘吧。”
“我爹一早出診了,顧大嬸怎麼了?”
“暈倒了,”顧瑤呼哧呼哧地喘氣,“我爹跟前街茶葉鋪的李掌櫃約好今天一道去杭州,天剛亮我爹就走了,誰知李掌櫃來說在城門口等了半天沒看到我爹,問我爹怎麼回事,為什麼不去了。我娘當時就急了,讓我大弟跟李掌櫃沿街尋我爹,自己站在院子裡,一頭載到了。”
顧家家境不好,大兒子有點痴呆,已經二十了還沒娶親,顧瑤行二,底下還有兩個年幼的弟弟,一家大小全指望顧老爹經營的雜貨鋪。
顧老爹老早就說要到杭州進點新貨來賣,上個月還來借了五兩銀子。
倘若顧老爹出事,顧家的生計可就更難了。
也難怪顧嬸會受不住。
易楚麻利地取出盛四物丸的瓷瓶,將藥丸倒在紙上,一邊問道:“李掌櫃什麼時候來的?”
“就是剛才,我和娘在家洗衣服,聽到李掌櫃在外面叫‘顧嫂子開門,顧嫂子開門’,門拍得山響,嚇得我踢翻了一盆水……”
易楚蹙眉,突然想到了什麼,著急地說:“定是李掌櫃謀財害命,你快回去找幾個人尋著李掌櫃送到衙門裡,記著別讓他跑了。”
顧瑤傻傻地愣在當地。
易楚推她一把,“快去,就算是老爹不在了,至少銀子還能追回來……我這就收拾了藥箱去你家,不用擔心你娘。”
顧瑤如夢方醒,提著裙角大步往外跑。
易楚歉然地看著青衣人:“四物丸只有兩粒了,再多的話,一時半刻做不好。”伸手指指才熬好的藥膏,又道,“你若要就拿走,不收你的錢,厚德堂也有四物丸,你去那裡買,實在對不住了。”說罷,拎起藥箱,衝家裡嚷了句,“阿齊,我出去一下,你看著門。”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顧嬸果然是急火攻心才暈倒的,好在她的身子一向健壯,又被小兒子推來搡去,已經醒了。易楚替她把了把脈,勸慰一番,又叮囑顧瑤的小弟弟:“好生看著你娘,若是不好,就到後頭醫館喊我。”
小孩子才七歲,乖巧地點點頭。
回到門口,易楚驚訝地發現,青衣人竟然還在。
站在醫館的石階上,頭微仰,不知是看門前的柳樹,還是透過枝椏眺望遙遠的天際,神情淡漠又疏離。
鴉青色的衣衫本是普通,卻引得不少過路人紛紛側目。
而他,仍是旁若無人地站著,就好像根本沒注意到別人的視線,亦或是,根本不在意。
易楚想到易齊獨自在家,心頭一緊,三步並作兩步走進醫館。易齊好端端地坐在臺面後,仍是在描花樣子。
易楚鬆口氣,悄悄地指指門外,“那人……”
易齊撇撇嘴,低聲道:“不知道怎麼回事,我過來的時候他就站在那裡,問他話也不回答。模樣長得不錯,別是這裡有毛病。”說著指指自己的腦門。
易楚嗔怪地瞪她一眼,就聽到身後傳來男子的聲音,“我要四物丸。”
卻是那人進了門。
易楚回頭笑道:“方才公子許是沒聽清,四物丸只剩下這兩粒了,要多的話,還得等一會兒。
”
青衣人簡短地說:“我能等。”
易楚訝然,這人也太固執了,四物丸是最尋常的藥丸,滿大街的藥店醫館都有得賣,有剛才等的工夫,他早就買到了。
可到底不好推拒上門的買賣,易楚好脾氣地笑笑,“那請公子寬坐,我這就搓藥丸。”
青衣人卻好似沒聽見般,板著臉佇立在臺面前,一動不動。
愛坐不坐,隨便!
易楚再不理會他,淨過手,往藥膏裡倒進些蜂蜜,攪勻了,倒入研好的藥粉,再攪拌。等感覺不沾手了,才將衣袖向上擼了擼,慢慢地搓丸子。搓完一粒,便放到旁邊的托盤上。
藥膏是極深的褐色,她的手卻白皙修長,又很靈活。揪一粒劑子,在掌心一團,便是光滑滾圓的藥丸。
一黑一白,像是美麗的風景。
青衣人看得錯不開眼,等藥膏都搓完,才低低開口,“你怎知道李掌櫃是謀財害命?”
易楚直起身,笑著問道:“公子若是約了人久候不至,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