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郎中也曾有過山盟海誓,見狀豈有不明白的,越發感慨女兒情痴。
這倒不錯,兩人有情有意的,日子再艱險,互相扶持著也能度過。
沒幾日,辛大人找了官媒帶了對大雁上門,易家這邊仍是請吳嬸子做媒。
古禮遂講究,“賓執雁,請問名,”可並非所有人都能得到大雁,通常會用一對白鵝代替,或者就用面做成的大雁。
吳嬸子不免很是驚訝,回頭說給兒媳婦聽,“……退親還不到四個月,又有人上門提親,而且行的是古禮,帶了對大雁上門。”
吳嫂子就問“是哪家人家?”
“棗樹街開面館的,看起來家境還挺殷實,男方心也誠,連聘禮單子一道送了來。”
吳嫂子失笑,“這才是頭一次上門,算是納采問名一併過了,可是還沒合八字,哪有早早備上聘禮的?”
吳嬸子也笑,“男方的媒人說了,無論如何這親事務必要成的,大不了豁出筆銀子,定然能測算出個天作之合來。”
兩人八字不合但又不得不結親的情況也有,多半是託了高僧改八字,或者請人化解,要麼做個假人貼上自己真實的生辰八字,在廟裡供奉著,也能化掉因八字不合帶來的厄運。
聽媒人口氣,倒像是這一切都包在男方身上了。
吳嫂子便嘆道:“阿楚妹子無論是相貌、性情還是品行都沒得挑,榮家不看重,自有能看重的人,也算是苦盡甘來。”
吳嬸子點點頭,欲言又止,“早先我還想著說給你二弟的,可咱家是從別處遷來的,在曉望街沒有靠山,而易家人丁實在太單薄了,出了事連個出頭的人都沒有……聽說麵館東家也是個孤僻人,上無父母爹孃,下邊也沒個兄弟姐妹……以後咱家要是立起來,可得多幫襯他們一把,免得被人欺負了。”
吳嫂子不絕口地答應,“那是自然。”
官媒將易楚的八字取回去不過七八日,又屁顛屁顛地進了易家門,“恭喜老太太,恭喜易先生,請了三四人測過,都說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再相配不過了。”
易郎中早知道會是這種結果,也不言語,只是微笑。
雙方交換了庚帖,寫了婚書。
官媒又將上次帶來的聘禮單子取出來,“杜公子再三相求,想趕在過年前成親,易先生就體諒一下,這麼多年他一個人過年冷冷清清的也不容易……不如就成全了他,小兩口子過個團圓年?”
易郎中不捨得易楚,委婉地說:“現在已經六月中,到年底還不到半年,太倉促了,連嫁妝都趕不出來。”
官媒咧著嘴笑,“要不說易姑娘有福氣,杜公子說了,易姑娘緊著把嫁衣喜帕趕出來就行,其餘的都在喜鋪裡定。這不,昨兒我還到跑到前門那趟街上溜達了兩圈,老太太要是不放心,趕明兒咱們一同去看看定下來。”這後一句卻是對衛氏說的。
不等話落,又道,“吳嬸子也一併去掌掌眼,銀錢好說,易親家滿意就行。”揚手硬將聘禮單子往吳嬸子手裡塞,“聘禮是老早預備好了的,到時候只會多不會少。”
言外之意,還會再添補聘禮,而那些不寫在單子上,也不需要女方陪送相應的嫁妝。
吳嬸子很是意動,頭先榮盛家可是很會算計的,聘禮雖也不少,可一項一項列得非常詳細,四包茶葉,每包都是什麼茶,值多少銀子都寫得清清楚楚,唯恐被人低估了價值。退親時,榮家也做得很不地道,昧下易家好幾兩銀子的財物。
兩下一對比,這個杜公子就是天上飛的鳳凰,榮盛就是爛泥裡的泥鰍,根本上不得檯面。
除去這個,吳嬸子早就聽說前門那邊一整條街全是喜鋪,不但賣成親時候房裡的擺設,還有出租繡孃的,有些人家想拘著閨女在家裡繡,又怕繡不及,便可僱一兩個繡娘幫忙。
自然這些繡娘都父母雙全身家清白,斷沒有孤寡命的。
吳嫂子針線活還湊合,近些年全哥兒也大了,不怎麼纏人,吳嬸子老早就想接點繡活回來兩人繡,也好貼補點家用。
同樣的活計,用來嫁娶的比平常用的,要貴上一兩分銀子。
吳嬸子想趁機打聽下行情。
吳嬸子本就不像官媒那般舌燦蓮花能說會道,加上心裡有小算計,口頭便有幾分鬆動。
易郎中自不好與一干婦人爭執,遠遠地避在一旁。
只剩下衛氏,官媒不費吹灰之力就說動了她。
既然答應了年底成親,官媒揚手一翻,又掏出張紙來,笑嘻嘻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