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語都沒有。
這已經不是易楚第一次失信,上一次,他明明說好第二天要來,易楚卻躲到西廂房去。
這個沒良心的白眼狼,前腳他剛把她從牆邊拽回來,後腳她就把他拋在腦後。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辛大人立時坐不住,冒著風雪來到濟世堂。
再不來,他擔心她會真的淡忘了他。
而且,他也記掛著易楚的身體,當時她說沒事,誰知道有沒有留下隱患?
辛大人耳力好,早聽到她在院子裡呼哧呼哧地掃雪,又聽到她撩起簾子站在門口,呼吸聲時急時緩,表明了她心中的起伏不定。
他的耐性也極好,就是能假裝不知道,直等到易郎中一字之差敗北發現易楚。
不可否認,當他看到易楚驚訝的表情,看到她想躲卻不敢躲,扭扭捏捏地上前行禮時,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愉悅。
怎麼樣?
他可不是私下見她,他是堂堂正正地來。
難道她還能跪著求他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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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易郎中心情極好,罕見地沒有翻看醫書,而是喝著清茶覆盤,時而扼腕嘆息,時而拊掌叫絕。
易楚好笑地問:“爹爹很開心?”
易郎中搖頭晃腦地拉長了腔,“那是自然,難得遇到一知己。”
易楚驚悚,不過下了兩盤棋,這就成了知己了?
易郎中將棋盤一推,嘆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杜子溪年歲不大,可胸襟謀略卻非同小可,假以時日定非池中之物。”
易楚又驚,已經以字相稱了。
思量會,易楚問:“那位公子棋藝很高?”
“高應該是高,”易郎中感嘆,“他善隱忍能沉得住氣,屢次在走投無路之際行出險招,佈局精妙出手狠辣,難得難得。”說罷,將棋子一粒粒放入罐中。
易楚看著父親,莫名地感到愧疚。
父親是秀才出身,對於琴棋書畫定然懂,也是愛著的。可他獨自拉扯姐妹兩人長大,又為了生計忙碌不停,根本沒有工夫也沒有心思顧及喜好。
加上曉望街多商戶,父親便是想對弈也沒有對手。
所以,能夠酣暢淋漓地下盤棋才會如此開心。
可惜,她跟易齊都不懂棋,榮盛應該也不會吧?
易郎中收好棋子,又取過硯臺,倒上水,不緊不慢地研起墨來。墨錠劃過石研,凝滯礙澀。
少頃,墨研好,易郎中鋪紙提筆,筆走龍蛇般寫出一張藥方。
字跡潦草狂放,並不是他常寫的行書。
易楚仔細認了認,見紙上寫著水蛭兩錢、虻蟲兩錢、地龍兩錢、黑丑三錢、路路通五錢、透骨草五錢……
這是道極重的活血方子。
路路通、透骨草能活血通絡化瘀,紫草與水紅花子能理氣化痰。水蛭、虻蟲與地龍具破血瘀滯的功效,但這類藥物藥性峻猛,走而不守,毒性也大,稍有不慎,就能引起血崩之症。
想到杜俏蒼白瘦弱的面容,易楚心有擔憂,“爹要不再斟酌一下?醫書裡可曾記載過這樣的方子?”
易郎中決然道:“善醫者不視方,因為方有定式而病無定,無需拘泥於古舊的藥方,對於瘀血重症,奇招險招效果會更好。”
易楚恍然,這是下棋得到的感悟,暗暗又將辛大人抱怨一番。
因見父親難得的意氣飛揚,易楚並不多話,默默地將方子收起來。
第二日,易楚取出方子再問父親。
易郎中沉吟片刻道:“不破不立,拖久了恐有生命之憂,倒不如豁上一試。我認為至少有五成把握。”
五成,也才一半的把握。
藥性佔一半,另一半應該取決於杜俏的身子。她能抗過去皆大歡喜,若是不能……
易楚撫額,默默想了想,尋個藉口去了棗樹街。
棗樹街離曉望街並不遠,平常大概走兩刻鐘就到。
而易楚不知是因為路滑難走還是心思不定,竟然覺得路途遙遠得沒有盡頭般。
好容易看到木記湯麵館的招牌,易楚大步邁了進去。
夥計眼神很好,熱情地招呼,“姑娘幾位,吃點什麼?店裡有肉絲麵、打滷麵、炸醬麵、清湯麵,還有各式小菜,您來點什麼?”
易楚連忙搖頭,“我不吃飯,我找人,”說著朝櫃檯後面的掌櫃走去。
掌櫃四十來歲,胖乎乎的圓臉,留著兩撇羊角鬍子,見人帶著三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