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出來的這件袞服又格外華麗,面料是孔雀羽刻絲,裡子是明黃色方目紗,衣裳上繡的龍、日月星辰等十二章紋飾均為金線配著上好的絲線繡成,其餘蔽膝、革帶、大帶、綬等配飾一應俱全。
皇上不怒反笑,“太子這是等不及了,連登基的禮服都備好了。”
太子自然不肯承認,只說是被人陷害。
初一夜裡,辛大人匆匆離開就是奉命去太子府邸搜尋忤逆的證據。
其實不管是幾位王爺或者是將相王侯,不搜則罷,只要搜了有幾人是乾淨的?
辛大人對東宮的事有數,除了搜尋證據之外,另將人員都看管起來,財物也貼上封條不許動用。
查出來的證據除了貪墨的大量民脂民膏,還有太子與朝臣勾結的書信,順藤摸瓜又牽連了好幾家權貴在其中。
就連上次武雲飛被彈劾之事,也出自太子的手筆。
景德帝大怒,不顧春節開印圖個吉利,頒發的第一道聖旨就是褫奪東宮太子之位,貶為庶民,與東宮其餘眾人都羈押在西郊農莊裡,終生不得擅離。
一石激起千層浪,宮外,權貴們人人閉門不出生怕禍及自身。
而宮內,表面看上去平靜,實則更是風起浪湧。早幾天除夕夜伺候楚昊的宮女被人發現莫名其妙地死在井裡,接著柴薪司死了兩個小太監,再然後陸陸續續有好幾個太監離奇消失。
一時,宮內宮外都不得太平。
辛大人忙得腳不點地,查證好幾天,將證據擺到了御書房的案前。
除夕那天給楚昊用的炭並非銀霜炭,香也不是上等的沉香。
在家宴上,楚昊被人勸著吃多了酒,回到住處後,別說醒酒湯了,連口熱茶都沒有。桌子上就半壺冷茶,還不是上好的茶葉。
楚昊是奢侈享受慣了的,不免斥責了當值的宮女太監,順帶著數落用的炭、香不好。
事情便由此而起。
太子是景德帝在潛邸時王妃所生,只是王妃沒福,沒等到皇上登基就故去了。
景德帝即位第三年,朝臣多次上摺子,稱後宮不能無主。景德帝順應民意,冊立了皇后。
皇后比景德帝小了近二十歲,景德帝頗為寵愛自己的小妻子。
皇后生了兩個兒子,一是未等及冠就早逝的五皇子,還有一個就是年紀最幼的七皇子晉王。
晉王的封地在山西,可皇后已經痛失一子,不願再讓兒子離京。加上景德帝對幼子格外偏愛,故此默許了皇后此舉。
能在後宮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除了皇后,沒有第二人。
負責帶人去東宮的陸源又是皇后的表侄子。
皇后這番舉動又是為了誰,只能是晉王。晉王現年二十七歲。
景德帝黯然神傷了許久,沉聲道:“許是朕活得太久了,這一個個都等不得,巴望著朕早死呢。”
辛大人突然露出絲笑意,“那皇上索性更要多活幾年,這樣才能看得清楚,順帶著也氣氣他們。”
這話說得有些僭越,可又實實在在地說到了景德帝的心坎裡。
景德帝一掃適才的頹廢,豪情萬丈地說:“子溪所言不錯,朕就再活三五年……回頭查查晉王。”
辛大人點點頭,開口問道:“大查還是小查?”大查就是往深了查,把晉王日常言行、結交官員,以往行跡都摸個透,小查就是檢視表面,有沒有胡作非為欺壓百姓的劣行。
景德帝毫不猶豫地說:“徹查!”
辛大人明白,晉王恐怕與皇位無緣了。
出了御書房,辛大人在甬道上站了站。
甬道旁種著十幾株梅樹,白梅的花苞已經腫大,指日便可綻放,而綠梅卻連花骨朵都沒有一個。
辛大人低聲道:“好看的花總是開得遲,你開這麼早又有何用?”伸手掐下一朵白梅花苞。
身後傳來細細碎碎的腳步聲,有個小太監小跑著過來,見到辛大人,連忙行禮,“奴才正要往忠王府宣世子進宮。”
辛大人笑笑,將手裡的花苞遞給他,“記得忠王府也有一片梅林,問問世子,梅花開了不曾?”
小太監恭敬地接過花苞,“奴才記得了,一定把話傳到。”
辛大人整整身上玄色的長袍,施施然離開。
景德三十五年的春節波譎雲詭離奇詭異,上元節那天,景德帝突發奇想,準備夜裡親自到東華門外觀燈。
本來,因為太子以及好幾家勳貴被抄斬,京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