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第也差得太遠了,我不是說易姑娘不好,是兩人不合適……以後大爺肯定要支撐伯府,易姑娘的家境擺在那裡,見識有限,別說出去走動被人笑話,就是在府裡,能鎮得主下人,主持得了中饋?”
“這個問題我也考慮過,起先也覺得不合適,”張錚不緊不慢地說,“可公子今年已經二十有四來,你還記得將軍二十四歲時在幹什麼?”
明威將軍十八歲成親,二十歲出徵,兩軍對戰時,憑手中一杆長~槍出入敵營若無人之境,重創敵軍主將。
雖然因擅離軍營受到當時帶兵將領的懲罰,可也一戰成名。
二十四歲時,已經名震西北。
張錚續道:“公子心思才智絕不在將軍之下,你我能想到這點,難道公子想不到?既然公子已經做了決定,那就是他認為合適。”
趙嬤嬤分辯道:“大爺畢竟年輕,遇到美色不免被情所迷,一時衝動也是有的。”
“被情所迷?”張錚冷笑,“十二年前公子離府,這些年也見過不少美貌女子,可從未有人能近了他的身……這樁親事,公子費了不少心思。”
公子性格嚴肅沉悶,即便在湯麵館言語也甚少,更遑論有什麼笑容了。
可易姑娘頭一次到麵館時,她吱吱唔唔地不肯說找誰,他就瞧見公子在角落裡悄悄彎起了唇角。
還有幾天前的夜晚,公子當著十幾個人的面,牽著易姑娘的手走進來,又將她送進內室,過了半刻鐘才出來。
這其中的意味,在場的人誰不知道?
更遑論,公子對俞樺說的那番話,其實不但是說給俞樺,也是說給他們聽的。
這十幾人都是跟隨公子多年的心腹,如果只是納個妾室,公子犯得著如此給易姑娘做臉?
公子這是把易姑娘擺在明面上,讓眾人都認識認識,以後他們上頭可不只公子一個主子。
趙嬤嬤自然不知這些點點滴滴的瑣事,她仍糾結著易楚出身太低。杜仲再不濟也是信義伯的嫡長孫,杜家的爵位只能落在他身上,現在府裡被大小章氏把持著,如果杜仲能夠娶個家世好的女子該有多好。
有個得力的岳家支撐著,至少章氏還能有點顧忌。
就易楚這家世,章氏想要對付她,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易楚若是知道了,會不會知難而退?就算是為了杜仲,她也應該有所考慮。
這邊,趙嬤嬤正暗自思量著。
張錚看在眼裡,目光閃爍,冷聲道:“公子斷不會容這樁親事出任何周折,那些內宅勾心鬥角的法子趙嫂子就不必考慮了……我倒是有個建議,與其玩弄那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倒不如多給易姑娘講講這些高門大戶的事,易姑娘冰雪聰明,想必一點就透。”
這也是一個辦法。
趙嬤嬤心念微動,跟張錚告辭,“……回去請大姑娘拿主意。”
張錚點點頭,慢條斯理地續上一句,“以後趙嫂子少往這邊走動,公子的事不想被太多人知道……請大姑娘好好養著身子,懷胎十月不容易,千萬別出了差錯。”
話是好意,可趙嬤嬤怎麼聽怎麼覺得其中另有含義。
轉念一想,俗話說的好,“寧拆一座廟,不破一門親”,這毀親也是損陰德的。
何況還是憑仗易楚才有了這個孩子。
趙嬤嬤尋思了一路,越想越覺得張錚的提議可行。
首先易楚的膽量大,面對陰寒冰冷的侯爺都不怕,想必不會輕易讓大小章氏騎到她頭上去。
二來,易楚雖然見識短,可行事卻大方,不是那種扭扭捏捏的人,上次看到錦緞不認識,當即就坦坦蕩蕩地問了出來,這樣反而更容易讓人有好感。
第三卻是,聽張錚的意思,大爺已經認定易楚了,既然如此,何必多事讓大爺跟大姑娘生出嫌隙來。倒是應該勁往一處使,合力把杜家的管家權搶回來才對。
回到威遠侯府,趙嬤嬤將她與張錚的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杜俏,“……易姑娘是大爺心尖尖上的人,大爺自離府就沒正眼瞧過女人,卻偏偏對易姑娘動了心,這也是好事一樁。頭先夫人不是還說過,把易姑娘當個親戚走動,這不還真成了親戚。”
杜俏苦笑,她說的親戚是拐了三道彎的表妹、差點出五服的堂妹等無足輕重的親戚,來往著是個情分,不來往也沒多大影響,就是跟別人提起來,有門窮苦的遠親也不算什麼丟人的事兒。
眼下易楚卻要當自己嫡親的嫂子,這根本不是親戚,簡直就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