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十八,是個好日子,我請隔壁吳氏夫婦過來做個見證,就認了這門乾親。”衛氏本來也不認為易郎中會拒絕,已經翻著黃曆選好了日子。
易郎中點頭,“好,再整桌好菜將西邊張大叔一家也請過來熱鬧熱鬧,過兩天阿楚發嫁妝,少不得麻煩街坊鄰居。”
“行,”衛氏滿口答應,“我也有事拜託吳嬸子,她對街面上的事熟悉,應該知道哪裡能賃到合適的宅子。”
易郎中疑惑地問:“娘要租宅院?”
“是啊,娘現在有兒有女,哪能總讓女婿養著,說出去街坊鄰居還指不定背後怎麼編排我。”
“這哪能行?阿珂現在讀書,正花費大的時候,您跟畫屏又是女子,哪能支撐一頭宅院?娘儘管安心住著,別人願意說就讓他們說去。”易郎中斷然反對。
他也知道,實在是沒有丈母孃依靠女婿養老的道理,但他跟衛秀才是忘年交,跟衛琇又是少年夫妻情意極深。
論起情分來,他跟衛氏說是親母子也不為過。
衛氏慈愛地笑笑,“單是娘一人倒也罷了,可娘還得為畫屏考慮考慮,她已經老大不小了,這一兩年就找個好人家把她嫁出去,你說她要是總住在這裡,媒人上門看了會怎麼想?娘可不能因為一時好心反倒害了畫屏一輩子。”
這兩三個月,別人問起畫屏,衛氏只說她在易家暫住一段時間,等得知家人的下落就離開。
按易楚的打算,原本是想成親後,把畫屏一起帶到白米斜街去的。
可現在衛氏有意將畫屏與易郎中湊成堆,便不提這個茬。
易郎中也犯了難,其實畫屏在家還是挺頂用的,省了衛氏許多事不說,也能陪著衛氏說說話。可衛氏的顧慮也對,若是衛琇還在,畫屏住幾年都沒問題,現在卻是名聲上會受損。
衛氏估摸著火候差不多了,嘆著氣問:“上次跟你提的事,你想過沒有?我託吳嬸子相看了幾個,都不合適。可巧畫屏來了,模樣性情都沒得挑,跟阿楚也合得來,對你也挺上心。你覺得怎麼樣,可是辱沒了你?”
易郎中急忙開口:“娘別這麼說,畫屏是個好姑娘,哪能說辱沒不辱沒的?”
衛氏拍一下桌子,“既然你也覺得她好,這事就定下來吧?趁著後天認乾親,正好也讓吳嬸子她們當個現成的媒人。”
易郎中臉色紅了紅,卻再沒說出拒絕的話來。
這些日子,他對畫屏瞭解逐漸加深,覺得她真是挺不錯,而且一直在大戶人家當差,氣度跟見識上都頗出色。
只是,卻從沒想過兩人能湊到一起。
畢竟畫屏比他小十三四歲,還是個黃花閨女。
嫁給自己,有點委屈她了。
易郎中並未把杜俏等人的想法放在心上,現在畫屏跟林府已經沒有關係,不需要再經過他們的同意。
關鍵時刻,易郎中作為文人的清高和傲氣又發揮了作用。只要衛氏跟易楚覺得合適,他才不會在乎旁人的說法,就連杜仲也沒法左右他的決定。
再說,倘若杜俏真的覺得面子上過不去,完全可以不與易家走動,當作沒有這門親戚。
衛氏喜不自勝地從書房出來,轉身去東廂房找畫屏把易郎中的態度說了。
畫屏驚喜交加,沒再堅持,扭扭捏捏地答應了。
易楚從外面進來,瞧見衛氏臉上的喜色已猜到個七七八八,想打趣畫屏兩句,可看到她頭低得幾乎抬不起來的樣子,便息了玩笑的心思,等衛氏走後,悄聲對畫屏道:“這下可好了,不用擔心爹爹的衣衫破了沒人補。”
畫屏臉紅如血,好在她天性大方爽朗,只害羞了片刻,低聲道:“我沒想到你爹會答應,畢竟夫人那邊總是不好看。”
易楚卻是知道父親的性情,笑道:“我爹性情雖溫和,可是極有主見的,有時候也固執得很。”
畫屏便問起易郎中和衛珂的喜好,易楚一一作答。
十八那天,易楚買了雞鴨魚肉,又到八珍樓要了兩盤平常難得吃到的海味,足足湊了十二道菜,擺了滿滿一桌子。
男客在客廳裡擺了張桌子,女客則在飯廳裡用。
吳嬸子先前已見過畫屏,這天更是讚不絕口,又羨慕衛氏有福氣,“女婿是個孝順的,現在又平白得了這麼個好閨女,天底下的好事都被你佔了……現在就等著哥兒考中狀元,老太太穿著鳳冠霞帔等著兒孫磕頭了。”
衛氏笑得合不攏嘴,趁機將易郎中與畫屏的生辰八字拿出來,請吳嬸子與張大嬸做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