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起幾落的官場老手,自然知道屢屢和皇帝頂牛會有什麼後果,不過陸炳更是知道,此次的兵變之後,自己在朝堂上的地位,實際上已經就是當年的內閣大學士了,這麼高的位置要有同樣高的責任,現如今這天下間潛流暗湧。
各地的督撫總兵看似表明了態度支援京師皇帝。可實際上想什麼很是讓人生疑,畢竟是這些人大都是東黨安插支援的勢力,現在地京師東黨也就是那些朝廷大佬高位官員們,幾乎是被一掃而空,朝廷一邊說不會牽連外官,一邊在京師清洗清算,由不得下面的人不提防幾分。
所以這個時候朝廷可以說是步步驚險,要小心翼翼的應對才是,一步走錯。就可能會導致滿盤皆輸,偏偏嘉靖皇帝的心機在檢地案和這次的兵變之中雖然是深沉曲折,卻比起從前來急躁了許多。做事情少了些沉穩,越是這樣,就越容易出錯。
朝廷中樞處理的都是國家大事,若是出錯不知道會有多大的風波,而且朝廷大權重回皇帝之手的時間並不長。嘉靖皇帝的權威還要慢慢地樹立恢復,委實沒有什麼犯錯的餘地,陸炳明白,如果這次的皇帝再失勢地話,自己的下場可就不是被囚禁那麼簡單了,誅滅九族。粉身碎骨都是可能的。
這也是陸炳看到皇帝每每聽到他提意見的時候,即便是臉上變色,可還是要繼續做這樣的舉動。雖然是知道人人都願聽周全圓滿地好話,可是還要陳述天下間各種事體的危險之處。
關於漳州的兵事,聽到嘉靖皇帝發問,陸炳先是看了一下週圍,見到那些太監和低階文官們都是退了出去,才開口說道:
“陛下。福建的用兵之事,只需要報到南京兵部,南京鎮守太監和守備加上兵部尚書,自己就可以拿主意出來,為什麼要福建的巡撫直接報到陛下這裡來?”
明朝的統治體系雖然說是以京師作為中心輻射全國,可是因為這個時代地資訊傳遞和其他的原因,在南京城也是保留了完整的行政班子,這個班子並不是預備隊和二線,而是實實在在的負責南方几省的統治。
按照規矩,南方几省的兵丁調動。南京鎮守太監,南京的勳貴守備。南京兵部尚書,這三方就可以不經過京師,直接完成調兵的程式,只需要在調動兵馬之後,向京師報備就是。
外族攻佔漳州城這種大事,南京城就應該是第一時間調兵增援,奪回城市,而不是這樣地發奏摺請示皇帝如何去做。
“陛下,這福建巡撫所轄的府縣失陷,六千兵被那些洋鬼子殺的大敗,若是官場成例應該是如何去做?“
“應當是上摺子請罪,然後儘可能的糾集兵馬趁處置還沒有下來的時候,奪回失地……”
“陛下,自從陛下重掌大權以來,京師亂臣雖然都是處置一空,但是地方上的重臣督撫為了安定人心,還沒有觸
福建巡撫想必是知道萬歲不像讓地方上動盪,不會對置,反而會下旨安撫,所以才這麼大膽的上摺子。”
“哐當”一聲大響,嘉靖皇帝突然把桌子上的硯臺砸到了地上,守在外面的侍衛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頓時湧進來十幾個人,邊上公公連忙的揮手打發這些人出去,等到那些人出去之後,公公親自過去收拾那些硯臺地碎片,他知道嘉靖皇帝現在的情況肯定不願意讓外人看到。
嘉靖也是聰明地人,陸炳的話說到這裡,他也就都明白了,福建巡撫所做的事情就好比是要挾一般,南北十幾省,大都是東黨的督撫,和朝堂上的內閣大臣們互通聲氣,這次朝堂上東黨被一掃而空,下面的人也是惴惴不安,福建巡撫失陷轄地,軍隊潰敗,這已經是大罪了,他不上請罪的摺子,反而是求問中樞應對外敵的方略,想必是朝廷若削他的官職,他大可以把自己說成是朝廷處理東黨被牽連的外臣,其他省的督撫們肯定會跟著起來鬧,中樞有這個顧忌,就不會把他如何。
這個摺子遞到皇帝手中來,要挾的意思可是很濃,要是放到十年前,哪有地方上的官員敢於這麼和京師對抗,可是這十年間,經過京師商團和文官們的兩撥人的把持,朝廷的權威越發的沒落下去了。
這些年的地方督撫,特別是沿海各省的那些人,手中可以控制的財源人力都是越來越大,獨立性越來越大了。
嘉靖皇帝摔了硯臺,反倒是安靜了下去,安坐在書案後面的椅子上,咬著牙冷笑道:
“好臣子,好臣子啊,不請罪,倒是上了個請朝廷拿主意的摺子,難道真以為朕的手腳伸不出京城嗎?陸炳,你去宣周林過來,安排鄧化去福建任總兵督戰!”
現在的皇帝說話越來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