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車,即便這些日子都不曾出來社交,但人家也沒遮遮掩掩畏首畏尾過。
故而這些人認為,大長公主應當會有所行動,不會把人一直捂著。
但畢竟,大長公主自從五六年前屠殺了陳氏滿門忠烈的宣和門事變開始,便再不曾參與任何政局上的變動。
大家都以為,這個歷經三朝的尊貴公主,已黯然退下政斗的重圍,開始頤養天年安生過日子,到底她連宴都沒再開過,在那之後交際的人也只剩下三兩位貴婦人。
鎮國公府後院,大長公主一身樸素的布衣,白髮綰起,以一根桃木簪固定住,她正在院子裡頭低頭侍弄花草。
大長公主的侍弄,不是隨便提壺澆澆水。連著修剪施肥,她皆是親力親為。
她的侍女明月站在她身後,只瞧見老太太清瘦卻筆直的背影,忙忙碌碌,彷彿是個民間老婦人,卻透出幾分滄桑貴重。
聽完明月的話,大長公主彎腰拾起剪子,銳利的眼睛尋找著多餘的花枝,一下一下果斷剪掉,語氣平淡溫和:“卓玉這個孩子,長得好,學得快,京城那些風氣她是一點兒也沒落下啊……”
彎月不敢評價,只是默默候著。
大長公主一笑,似是寬和道:“她就是笨了點。”
說罷老太太緩緩退後兩三步,端詳著自己修剪的成果,微頷首,右手剪子一扔,轉身淡淡道:“收拾乾淨罷!”
彎月是大長公主的大丫鬟。但卻並不是貼身侍候的,她每日都要看很多京城內部,包括全朝上下的訊息情報,然後挑出有意義的,撇去無意義的,實時向大長公主彙報。
可是最近五六年,大長公主還是在聽,可是卻再也沒有出過手。
彎月除去和大長公主彙報,其餘時間幾乎不開口說話。只現下她心裡卻想起國公府大姑娘的樣子。
程卓玉或許不知道,即便大長公主待她永遠是疏離的樣子,也從不出手懲罰她,那也不代表大長公主真的甚麼也不曉得。
相反,她說的那些話,同友人的幾句或輕或重的言論,大長公主都知道。
但是大長公主從不和她計較這些是非。不過是一個無知小姑子,對於公主而言,與其他愚蠢的人都沒有區別。
彎月不知道大長公主這次會怎樣做,是繼續無視不計較,還是……
然而阿瑜對於外界的那些風風雨雨,是一概不知的。
她來京城這麼些時候,其實都沒怎麼到外頭去轉轉。經常聽說京城的宴席很多,時常皆有眾多獨特的美食,和曼妙的歌舞,雖然她並不說多感興趣,但也確實有些好奇。
在衡陽的時候,因為身份的原因,她很少出府,多數時間是在家裡頭過過小日子,時不時去小洲上纏著藺叔叔,其實和去外頭區別不大。但她並不知道,自己來了京城,是不是也一樣要這般過下去。
大長公主拾掇完花花草草回來,見小孫女滿臉鬱悶,又問了她許多事體,老太太笑得暖和,皆一一回答了。
老太太又摸摸小孫女的腦袋哄道:“快了,等你皇帝表舅的聖旨下來,咱們想去就去哪裡,誰也不敢攔著你。”
大長公主的眼神既柔,又清冷。
對著摯愛的小孫女,她是一點也不捨得叫她受氣。
所以,她要自己的孩子,自踏上京城名媛的社交圈起,就把所有人踩在腳下。而那些自以為尊貴的女子,永遠不敢用閒言碎語使她蹙眉不樂,只配匍匐在她腳下,用多年習得的說話本領,把她逗樂。
就像是被一隻枝頭灰撲撲的麻雀逗樂一樣,小貴人毫不在意地笑笑。
第67章
很快到了盛夏時節,京中貴女之間紛紛謠傳,闊別圈子多時的隆平大長公主很快就要開宴,屆時會給部分貴婦人們發出請帖,照著往常慣例,每位持帖者能帶兩位隨行同伴。
這京城裡頭,每日都有貴婦人開宴,此類社交就與飲水用膳那樣尋常。可是對於把吃宴社交作為日常的京城貴婦人們來說,去誰家赴宴又是需仔細斟酌的問題。
而隆平大長公主開的宴,無疑是全京城貴婦內心最渴望的席面。
不僅僅因為宴席的主人是皇朝的三朝公主,皇帝陛下的姑母,和陛下最尊敬的長輩。
而且是因為,大長公主的宴席是全京城最奢華別緻的,只要去一趟,便能令人畢生難忘。
大多數貴人總是會把宴開在自家莊子裡,或是家宅裡,請的人多人少都無妨,再輔以一些珍饈美食,便足以使賓主盡歡。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