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的人用起來更放心,而且,他們也更能夠全盤接受自己的思想,不需要格外花費心思。
不過去哪裡找人來培養,也是個問題。馬嫂子和劉嫂子那邊倒是推薦了好幾個小子過來,都是機靈會辦事的,但清薇都婉拒了。這些人太活,也並不真心喜歡做菜,求這個位置,只是看小六子和壯兒跟著自己有了前程,所以眼紅。
聽說過了年會有不少人進城來找活計,清薇這才暫時將事情擱下,開始忙碌起過年的事來。
在宮外過的第一個年,只有清薇和碧月兩個人。不過馬嫂子和劉嫂子但凡家裡準備的東西都會往這裡送一份,整天人來人往,倒也不顯得冷清。到了大年夜,兩個人在廚下忙了半天,整治出一大桌子的菜。坐下來時,清薇道,“過年都有祭祖的習俗,咱們兩個家裡都沒人了,孤家寡人,就在外頭擺個香案祭奠一番吧。”
於是兩人又擺了香案。
這一年的冬天來得晚,直到快過年的時候才下了幾場小雪,但也都沒有積起來,太陽一曬就化了。然而這個大年夜,天上倒飄飄揚揚的下起雪來。兩人在風雪中點了香燭,又燃了一沓黃紙,然後才搓著手回去吃飯。
碧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這一杯是我敬姐姐的。沒有姐姐,也就沒有碧月的今日,這份大恩大德,碧月永世銘記於心。”
剛剛被清薇從掖庭宮帶出來的時候,也許她還有幾分迷茫,並不知道這對自己來說意味著什麼。然而這麼多年過去,隨著學習到的東西越來越多,懂得的道理越來越深,碧月也就越是感念當年選中了自己的清薇。到如今出了宮,回想起從前,如果沒有清薇,現在的她會是什麼樣子?碧月竟有些不敢想。
但她心裡又十分的明白。——和她一同進宮的那些女孩兒們如今是什麼樣子,碧月並非一無所知。
清薇笑著看了她一眼,“怎麼忽然說起這個?這也是咱們有緣,再說,你自己的努力,別人不知,我也是看在眼裡的。你這些話,往後不必再提。”
兩人飲了幾杯酒,菜倒是沒吃到什麼。片刻後,碧月忽然說,“不知宮裡如今怎樣?”
“想來正是熱鬧的時候。”清薇道,“從前年年都能見的,乍然見不著了,是不是有些不習慣?”
“是有些。”碧月沉默了一下,才點頭道,“剛出宮時,每天醒來都會忘了自己不是在宮裡,急急忙忙下了床,見著這屋子,才回過味來。”
出宮的決心當然沒有變,但是宮裡宮外的生活的確也是天上地下的差別。雖然她們是宮女,但在主子身邊得臉,在宮中時過的日子也是錦衣玉食,雖然出來之後也不算差,但同宮裡是沒法子比的了。
不過清薇並不擔心。她帶過的宮女那麼多,最後做出和她一樣選擇的,也只有一個碧月。
她們都是一樣的人,雖然口中喊著主子奴婢,心裡想著忠心不二,但骨子裡,她們都是很自我,將“自己”看得很重的那種人。沒辦法以主子的榮耀為自己的榮耀,以主子的風光為自己的風光,所以才總想為“自己”掙點兒什麼。
碧月放下手中的筷子,看著清薇,“姐姐心裡難道從不會遲疑麼?”
“自然是會的。”清薇說,“只是我更知道我要什麼,哪些是能捨棄的,哪些不能。——妹妹不也一樣清楚?”
碧月垂下眼,不再說話。
靜靜的吃完了這頓飯,收拾桌面的時候,碧月才說,“我沒有同姐姐說過,其實我從前想出宮,是因為你。我總想知道,宮外有什麼好,姐姐這樣牽牽念念,總想著出來。”
“那你現在知道了?”
“知道了。”碧月展顏一笑。
接下來的幾天,清薇都沒有出門。倒不是她不急,只是工匠們也要回家過年,定好了破五之後,方才開工,所以她自然也就跟著閒下來了。不過她也不算閒著,而是打算將自己設想中的酒樓畫出來,到時候可以直接拿給工匠們看,以免語言說不明白。
清薇的畫技,也就勉強能看罷了。她在這上頭沒有任何天賦,就連陳妃也取笑過她,“任是你機變百出,這需要動手的活計,來不得一點花活兒。”
不過清薇自己也不在意,回她,“只要能畫花樣子就夠用了。”
所以她現在也在用畫花樣子的辦法來畫酒樓的設計圖,累了就放下來跟碧月說幾句話,有時候劉嫂子和馬嫂子會帶著孩子過來,大家坐在一起吃點東西,說說閒話,時間也就過去了。
這天馬嫂子過來時,說起自己從別處聽來的話,“去年江南水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