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汗溼的脖頸,“大概就是因為這樣,她一直鬱鬱寡歡的,生下女兒後不久就病逝了,我這才感到後悔莫及。又因為無人管束,變本加厲地在秦樓楚館裡很是荒唐了一陣子,我大哥怕我荒廢了就把我弄到金吾衛裡當差,想讓上峰好好地約束與我。“
想是重溫了當年那種忐忑不安時時糾結的心情,指揮使大人越說眼睛越亮,“……結果第一天上值就在坤寧宮外看到你,那時你穿了一身靛藍色的宮裙,頭上插了一根銀鍍金碧璽穿珠點翠花簪,到現在我都記得那支銀鍍金針上的廣片花葉,點翠花托珍珠蝴蝶,碧璽串成的芍藥花。“
魏勉的話語越來越輕,彷彿怕驚動了什麼似地,“那時你正板著臉一本正經地訓斥幾個低階的小宮女,那份氣度和風儀讓人折服不已,所以我……我一眼就相中了你,覺得以後要是有這麼一個人天天管著我,定會讓我把日子地過得好好的!“
曾姑姑的耳朵都要燒起來了,她沒想到竟然還有人記得她十幾年前穿的一件衣服的顏色,頭上戴的首飾式樣,而自己與這人不過是幾面之緣,卻讓這人念念不忘這麼多年。若是……若是沒有這麼多的陰差陽錯,兩人之間又會怎麼樣?
“綠蘿姑娘,既然這中間有誤會,那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當面再問你一句,若是你不嫌棄我是個帶了一個女兒的鰥夫,能否與我共度餘生?”五大三粗的魏勉此時極有眼色地鼓足了勇氣追問道。
曾姑姑尷尬得不得了,她從未遭遇過如此魯莽的問話,但是不知為什麼反而讓看慣宮中爾虞我詐的她感到一絲心動。
她躊躇了一會兒才低聲嘆道:“莫再喊我綠蘿姑娘了,我今年已經三十五歲了,別的女人這個歲數都已經嫁女娶媳準備抱孫子了。我這輩子大半的時間都是在宮中度過的,除了吃飯穿衣伺候人,我什麼都不會,你——你確定你心悅於我?”
魏勉也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低眉含蓄道:“我今年也是四十有二了,按說也算是個糟老頭子了,你不嫌棄我就夠了,我怎麼敢嫌棄於你?”
等到傅滿倉再次踏進廳堂時,就見魏指揮使紅光滿面地站在案几前來回踱步。看見他進來後一把抓住他的手道:“傅兄,我再來好好地與你說說裴青的事情,這個小子可以說是我看著長大的,除了有些不善言辭外,是個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好女婿。“
魏勉把胸脯拍得山響,“當初我就極想把女兒嫁給他,卻沒想這小子說他心裡早有意中人了,只是因為對方年紀尚小才蹉跎至今。要知道象他這般相貌俊俏又是年輕有為的,喜歡他的姑娘可以排滿青州衛一整圈。”
先時魏勉來提親時的態度是和氣當中帶著幾分矜持的,怎麼這一會工夫就變得如此熱情?傅滿倉不由滿臉狐疑地望著他。魏勉重重嘆了一口氣道:“莫要如此奇怪,我也是直到今天才曉得,一樁婚事裡這媒人一職真的很重要!”
傅滿倉回到房中時還有些暈暈乎乎的,宋知春正在收拾衣物,見狀連忙上前問道:“怎麼說的?那魏指揮使也真是敢提,我都還沒有答應將女兒嫁在青州呢,他竟然還想讓你辭了廣州的差事來青州幫他,真是好大的臉面!”
回頭看見傅滿倉依舊怔怔的,宋知春氣打不一處來,把手裡的衣服甩在榻上,摸著胸口焦躁道:“那裴青再好再能幹,可我一想到養了十幾年的姑娘從此之後就要離得我遠遠的,這心裡頭怎麼就這麼不舒坦呢?”
傅滿倉回神笑道:“你這是在廣州呆久了有了感情,你就沒想到咱家小五以後要醫治身子肯定是要長久留在這邊的,咱們珍哥嫁過來之後倆人相互還有個照應。這樣來看,我們舉家搬到青州也沒什麼不好,跟孩子們親近不說,魏大人還答應為我操辦調職,就是有些捨不得經營了十來年的海貨鋪子。”
宋知春先前倒是沒想到這茬子,沉吟了一下道:“只要孩子們好,那些倒不值什麼,錢財去了再掙就是。只是我擔心回了青州老宅子裡,那不就是要跟你大嫂在一口鍋裡舀飯吃,我可受不了她那奸奸巧巧卻又愚蠢無比的性子!”
傅滿倉聞言愁緒盡去,哈哈笑道:“你年輕時就跟她不對付,這歲數大了當然不必委屈自己,拿了銀錢另外接辦宅子就是了。倒是還要跟你商量另外一件事,剛才魏指揮使想求娶曾姑姑,你看一下能幫上什麼忙,不管田產鋪面,首飾衣服,咱們能拿出手的就幫著添置一二。”
宋知春臉色頓時古怪起來,口裡喃喃道:“這又從何處說起,天南地北的兩個人怎麼牽扯到一處去的?”
傅滿倉笑呵呵地跟她講了那兩人十來年的經歷,宋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