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個話嗎?我想眼下這個關口也只有他才能伸手了!”
靳佩蘭臉上便閃過一道狼狽,旋即昂起頭道:“當日在坤寧宮皇后娘娘的壽誕上,我就知道皇帝已經捨棄了秦王。可憐劉首輔犯下謀逆僭越之罪還在做夢,悄悄把手中的東西全部移交給了秦王,意圖讓他回到登州後東山再起。除非皇帝是個白痴,要不然怎麼會給新帝留下這樣大的隱患!”
傅百善暗歎一聲,多少男人都看不清的局勢,卻讓這內苑女子一眼看穿。
也許那些人不是看不清,只是身在局中不願看不清形勢。劉首輔汲汲營營這麼多年,當年甚至不惜構陷懷有身孕的兒媳,不惜得罪壽寧侯府這樣的實權親家,就是為了將文德太子拉下馬,好將自己的嫡親外孫推上儲君的寶座。直至後來事發,才發現命運兜轉之下早已將所有人都陷在汙泥當中。
“你想我怎麼幫你?”傅百善沉吟後問道。
靳佩蘭躊躇了一下終於道出來意,“我想詐死離開秦王~府,也不想返回孃家。我身邊有些細軟,支援後半輩子的開銷儘夠了,只想找個安靜的地兒了卻殘生。裴大人簡在帝心,由他來操辦此事最好。雖然未免幾分風險,但是我也幫了裴大人和齊王殿下一個大忙,相比之下這些想來應該算不了什麼?”
傅百善聽得狐疑,卻在電光火石之間攸忽明白了一件事,“秦王的死,這其中有你做的手腳吧?外間傳言是裴大哥奉皇帝之命逼死了秦王,但我和他相知多年,知道他若是真幹了這件事,就萬萬不會否認。現在想來,他不過是替人背了黑鍋!”
靳佩蘭一愣之後面上漲得緋紅,半響才鎮定下來,“你我雖然在一處不多,但是我相信妹妹是個光風霽月之人,你說不是那就必定不是。那日裴大人宣讀聖旨之後,秦王心煩意亂把自己關在書房裡不出來。我收到一張紙條,讓我在秦王面前自承懷有身孕……”
傅百善是冰雪聰明之人,霎時間便明白這便是壓死秦王的最後一根稻草。
靳佩蘭面有哀意, “我雖然不戀慕秦王,秦王也不過拿我當鎮宅子的光鮮物件,但是一起相處這麼久也知道這人最是心高氣傲。皇帝拿了他的錯處,接下來就是圈禁,或是貶為郡王貶為鎮國將軍,最後甚至貶為庶人。要讓他跪在地上仰望昔日看不起眼的兄弟過活,真是比殺了他都讓人難受!”
傅百善便了然道:“秦王心高氣傲不願低頭,為了讓皇帝記住最後一點念想,為了你肚子裡的孩子將來還有一份宗室的爵位,憂懼惶恐之下這才飲鴆自盡。給你悄悄遞紙條的人,絕對拿捏住了秦王的心思,也難怪你會懷疑是裴大哥奉皇命做的手腳!”
靳佩蘭不由渾身發冷,拿了袖子掩面喃喃道:“到底是誰這般窺得我的隱秘心思,又這般巧謀詐言……”
傅百善便細細看她,見她雙眼含淚額角通紅並無一絲作假之意,就明白在這世上有些女子真是身不由已。心中暗暗長嘆一聲,終於低低道:“當日嫁進彰德崔家的趙雪因為心懷怨恨,故意將裴大哥昔日同僚的遺孀小曾氏找來給我添堵。其間若非有你暗中相幫,我也險些失了顏面。這份情誼我始終記得,不管怎樣我一定會幫你!”
靳佩蘭眼中的淚水終於垂落,砸在地面上立時就不見了蹤影,“原本我也不想的,想我這樣不安於室的女人怕是隻能落到沉塘的境地。可是,我一想到跟一大群女人關在不見天日的屋子裡,時時還要不甘不願地安排他們的吃喝拉撒,我就夜夜不能安寢。若是落得那般境地,我情願放手一搏……”
這樣大逆不道的言語,傅百善心裡聽了卻只覺得心酸和憐憫。
靳佩蘭看她神色已知今晚的目的終於達到,卻是心中空落無著,彷彿胸腔底下的那一塊被人用尖刀強行挖除。她胡亂裹緊斗篷,踏著月色蹣跚離去。秋風捲起她的衣角,單薄的身影眨眼間便消失在低矮的花樹間。
片刻之後,裴青從外間走了進來牽住她冰涼的手道:“嚇著了吧,我竟沒有想到秦王~府裡還發生了這樣一茬子事端。看靳氏的樣子又不像是說謊,秦王竟然不是畏罪自盡,而是想為妻兒留一條活路。卻沒想到皇帝最後還是將他的一干妻妾全部貶為庶人!”
夫妻兩個都在尋思那個悄悄給靳佩蘭遞了紙條的人到底是誰,不約而同心目當中同時浮現了一個名字。傅百善不由打了個寒噤,“裴大哥,我相信你說的話了,皇家的人個個都不是善茬子。只是他這樣做到底有違天和,還將屎盆子牢牢實實地扣在了你的頭上。”
裴青慢慢地將一件繡了三多如意紋的外衫披在她的肩上,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