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傅老爺平日裡對我家老爺又一向很尊重。出了這事兒之後,老爺就派了人過去打聽,只說在船上搜出了許多兵器,竟是衛所的兵士所用的佩刀,總共有十把。那衛所的人說這刀劍鐵器絕不能出關,這要是在北邊就要當奸細立地正法。可現在這是在南邊,那兵士也拿不定主意,已經上報了衛所的千戶大人那裡,至於到底要怎麼處置,還要人家拿主意。不過我們老爺已經拿了名帖到衛所千戶那裡去了,你家能走動的關係也要儘快走動一番才好!“
宋知春從丈夫出事之後,已經目不掩睫地連續奔波了兩天。今日才算得到了一個準信,懸起的心終於稍稍放下,實心實意地稱謝。
鄧氏搖搖頭道:“你也莫要謝我,先去想一想你家傅老爺到底得罪了誰?明眼人一看就是栽贓陷害的小把戲,你家做正經生意都有使不完的銀子,還用得著去私運幾把兵器?我這內宅夫人都看得穿這出戏,只怕有心人裝糊塗硬要往你們傅家頭上扣是非,那就是潑天大禍了!”
宋知春往日結交這知府夫人鄧氏,不過是為了傅滿倉在外面的生意少受些官府的盤剝,沒想到這回落難後這鄧氏倒是真心實意的幫忙,處處指點其中的玄機。自己當初得到溪狗的報信,心裡不是沒有感到事情的蹊蹺,這下心頭終於一定。於是大方地站起身來,端端正正地福了一禮道:“日後我家老爺出來了,定叫他親上府來給夫人請安!”
待宋知春走後,屏風後面走出一個四十來歲的男子,正是廣州知府陳定忠。
鄧氏倒了盞茶遞過去道:“老爺,我雖然喜歡這宋氏的爽利和知趣,但也不至於讓您費了這麼大的工夫幫扶這傅家。那廣州衛所的莫千戶會不會因為這件事同您起嫌隙,畢竟你們一個軍一個政,頂好井水不犯河水。”
陳定忠摸了摸頷下寸長的鬍鬚,淺笑道:“夫人雖然明曉政事,但是還是侷限在這內宅之處。你想這傅氏夫妻來廣州城才幾年,就把原先的幾家大海商擠兌得邊上去了,這還是這傅滿倉做人厚道手下慈軟沒有趕盡殺絕,要不然以後這廣州城就他一家獨大了。”
陳定忠見那隻紫檀匣子裡的觀音玉色瑩潤,通體潔白無瑕,心裡更是滿意三分。側首看向鄧氏道:“有一事你絕對不知曉,他家的貨不全是在城中出手的,幾乎有一半送往了外處。我使人粗粗查探了一番,這些海貨基本上都送往了京中,而傅滿倉除了出海就只在城中陪老婆孩子,這說明什麼你想過沒有?“
鄧氏微微冥了一下就悚然而驚,道:“您是說這傅家在京中有人?”
陳定忠點點頭肯定道:“不但有人,還是極有勢力的人。雖然我還沒有查出誰家是他的後臺,但是這好幾年過去了,眼看這麼豐厚的利潤,可硬是沒有誰吃得下他家這條路子,我就知道這傅滿倉得罪不得,他身後的人更得罪不得!”
鄧氏聽了卻搖搖頭道:“那宋氏處事不卑不亢,可是為人卻很低調,到我們府裡赴宴,穿著雖然精緻卻也不是很鋪張。那號稱廣州首富唐天全的太太徐氏才是滿頭珠翠,兩個女兒更是渾身綺羅金玉,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家有錢!”
陳定忠聞言笑道:“你也說那宋氏低調,心裡頭有乾坤的人哪會在乎吃什麼穿什麼戴什麼,這夫妻倆能夠不得罪最好不要得罪。這回事情不管怎麼解決,要讓傅家切切記得我們的好處,日後我要升遷說不得還要著落在他家!“
府衙監牢裡,宋知春給看門的小兵塞了一塊碎銀子,那兵士倒也沒有為難人,開啟牢門就放了諸人進去。珍哥人小腿腳快,幾步就邁了過去,趴在鐵門上喚道:“爹爹,爹爹!”
傅滿倉忙站了起來,一把握住女兒柔細的小手笑道:“你們怎麼來了?”
宋知春接過顧嬤嬤手裡的提盒取出幾碗酒菜,從欄杆縫隙裡遞了過去,溫聲笑道:“快些吃吧還熱著呢,特意吩咐陳三娘做了你愛吃的!”珍哥已經過了四歲生了,卻長得比尋常五六歲的孩子都要高,聞言眼睛軲轆一轉,高聲叫道:“我給爹爹倒酒,娘特地問了大夫,裡面還加了解乏安神的藥材!”
已經是十來年的老夫老妻,卻被女兒當面喝破溫柔體貼的小心思,宋知春面上掛不住道:“個小人精,什麼都知道,要你來說?回去再加站半柱香的馬步!”
珍哥一時垮臉大叫道:“爹爹,你看娘又欺負我,你還不來幫我?” 傅滿倉哈哈一笑,結果酒壺一口氣就灌下大半,結果又惹得珍哥一陣嗔怒:“爹爹,你喝這麼快做什麼,我還要給你倒酒呢!”
嬌兒軟語充斥了這個簡陋發黴的牢房,宋知春忙又給他添了米飯。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