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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樣。
不過如此而已。
她暗暗告誡自己,不過如此而已。
也不記得過了多久了,殺墨和殺硯在廊下踱來踱去,變成了兩尊石雕。
山秋暝將門推出,趙瀲忙撐著地起身,腿已蜷縮得有些麻意,她一把搶住山秋暝的臂膀,當先一步問道:“他怎樣了?”
山秋暝嘆了口氣,“疼得只剩半條命了。”
趙瀲臉色雪白,立時提著步子飛奔進去。
殺墨殺硯也想進門,被山秋暝一臂揮開,“你倆就不用了,讓他們交代交代‘後事’好了。”
兩人對望一眼,殺墨面露困惑,殺硯卻是蹙了眉。
老先生為人不正經,這次恐怕又是誆騙公主的,方才便見他與先生“眉來眼去”了,殺硯便不再擔憂,將二哥手掌一扯,“我們便在遠處候著,老先生有事時再傳喚。”
山秋暝右邊眉毛往上一挑,笑道:“還是小四最懂事,走罷。沒事了。”
三人相伴走下臺階去,對外頭動靜充耳不聞的趙瀲,屏住呼吸走向床幃,將簾帳緊緊攥住。生怕這簾後,隨著她的手指一掀,便露出她最不願見到的景象。
趙瀲連呼吸都開始悶疼起來,可還是告誡自己要冷靜,冷靜。她揪緊了杏黃色的軟羅帳,用力往兩旁一扯。
風一陣鼓入,趙瀲猛然睜開眼睛,裡頭的人安安靜靜躺著,闔著眼,閉著嘴唇,似無聲無息。
趙瀲突然惶然,“君瑕!”
她坐下來,悽然地朝他伸出手指,“你答應過我會好好活著的。”她捧住他的臉,將臉頰緩緩熨在他的胸口,“你這個騙子!”
“騙子嗚嗚……”
“你騙得我好慘……”
“謝弈書,我再也不想信你了……”
趙瀲一邊哭一邊拍他臉,淒厲絕望。
窗外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趙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忽然,眉心一皺,“啊,我的肚子……”
一聲之後,她又疼得蜷縮起來,“肚子好痛!”
她用力拍著床榻,捂著肚子用從榻上滑下去,“莞莞!”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君瑕將她的腰抱住,將人摟入懷裡,要去檢視她的肚子,趙瀲揮手一打,憤懣道:“不裝了!”
君瑕才知上當受騙,出了口氣,“莞莞。”
趙瀲怒極,“你簡直太過分了,這個時候還要騙我!”
“我不是。”
君瑕揉了揉額頭,“我沒有。”
趙瀲一把將人推開,“留著你的鬼話解釋給別人聽罷,我再也不信你了!”
從走入簾帳開始,趙瀲那顆心簡直由死到生走了一趟,這十多年浮沉起落,也沒有這短短一刻觸目驚心,直入從山巔墜落,從無底的恐慌之中,陡然平穩落地,生出一股無邊欣喜後怕,以及怒火。
若不是察覺他心跳平穩,面頰尚有溫熱,趙瀲恐怕又讓他們耍了!
君瑕才醒來,尚且脫力而虛弱,被趙瀲這一摔,後背便直直撞上了牆。
趙瀲聽到他悶悶的一聲,不予理會,舉著裙襬匆匆往門外走去。
君瑕揉了揉脹痛的後腦,方才被山秋暝施針之時,不慎被下了狠手。只因為他並不願在這關頭戲弄趙瀲,於是被山秋暝一把打暈並封住了穴道。
他方才是身上動彈不得,好容易恢復了意識,聽到趙瀲伏在他床邊哭,君瑕便已睜眼了。可她一個勁兒自顧自地哭,完全不理會他。雖則身上沒剩多少力氣,君瑕也想衝破穴道,結果又聽見她喊肚子痛,君瑕心絃一抖,怕她出了事,瞬間血氣一衝突破了山秋暝的禁制。
此時強行衝破穴道讓他有些頭暈,被趙瀲這一甩,後腦往牆上磕了一下,便暈著倒回了床榻上。
趙瀲走出許久,身後也沒人來追,趙瀲一時擔憂他是還未恢復,一時又想,許是他騙術精湛,又想著勾她回去了,便朝花藤下悠然飲茶的山秋暝狠狠瞪了一眼。
那廂,山秋暝這杯熱茶是喝不下去了,心虛地將趙瀲叫住,“莞莞,他其實沒事了,只不過這毒去體極慢,加之他中毒已有十年之久,恢復期尚需個把月,好生照料其實出不了大事。”
趙瀲本在氣頭上,聽山秋暝這口吻,不覺心慌起來,“師父,你這是要……”
“哎,十年了。”山秋暝扯了扯花白頭髮,“我為這臭小子耽誤了十年好年華。你師父這把年紀,還能活幾年?我看還是早早離開汴梁是非之地,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