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細的傷痕。她顧不得自己,將長刀往地上一扔,過來搶住了君瑕的手,“怎麼傷的?我竟沒看見。”
於濟楚遞來只玉色瓷瓶,“刀口也許抹了毒,用這個擦一下再包紮。”
一聽到“毒”趙瀲便寒毛直豎,最怕一丁點毒竄入君瑕體內,他身體裡那本來就常備不懈的銷骨便竄出來作祟。她忙伸手接了過來,倒了一些藥膏在掌心替他抹上去。
君瑕噙著笑,等她從權之下取出那條黑紗替他纏傷口時,失笑道:“果然是你拿走了。”
趙瀲一時語塞。
於濟楚看著兩人,緩緩地背過了身。
一炷香的功夫之前,兩人就在河邊,對著那棵古老的銀杏樹虔誠地發下誓願,願結為夫妻。無父母之命,亦無媒妁之言,無三媒六聘,這樁在於濟楚眼底本該如同胡鬧的婚事,卻又因趙瀲的赤城和坦率,她毫不掩飾的深情,讓人不敢質疑。
他早就應該放手了的,幸得未曾釀下大錯。
趙瀲包紮的傷口實在是醜,見君瑕的右手還在顫抖,忙又替他解下了連弩,替他減負,“眼下已經沒事了,這個給我拿著。”
她垂著眼簾,纖長稠密的睫毛將明麗清淺的眼波深藏,君瑕的心遲緩地動了一下。他輕聲道:“知道是我了?”
礙於於濟楚在場,趙瀲怕他將人拿了回巡御司,故而隱忍著沉聲道:“君瑕,你是不是真以為我是個傻子。”
都這麼明白了,難道她會看不出?
那個一箭扎穿刺客,點了其周身大穴的英雄豪傑,那個在船頭替她解圍,義氣相幫的江湖俠士……趙瀲真是,完全沒想到,君瑕騙她的事何止一樁一件,簡直無時不刻不在耍她。趙瀲不捨得同他置氣,但難免心裡有點不舒坦。
於濟楚並不再追究當日之事,趙瀲深信以於濟楚的頭腦,一定早確定君瑕的身份了,他按著劍,回身道:“公主,夜色已深,不如讓下官護送你回公主府罷。”
趙瀲點頭,“好啊。”
君瑕受了傷,趙瀲怕再有個什麼不測,便答應了。
花燈燦爛的都城,夜色被拒之城外。
唯獨一縷幽暗的月光,破開清涼的晨霧,將木蘭探出籬牆的修枝倩影,篩下泠泠然的斑駁。於濟楚前腳走,趙瀲攙著君瑕跟在身後,並肩而行。君瑕只是受了些皮肉之傷,傷口也無毒,趙瀲小題大做了,他也只有無奈。
走了一截,趙瀲忽問道:“上次在船上要刺殺我的人,和這次的是一夥人麼?”
於濟楚聽到有人在船上伏擊趙瀲,心上凜然,已猜到是燕婉邀請趙瀲避暑遊園那回。幸得趙瀲有武藝傍身,否則接二連三的刺殺,她早已沒有命在了。
君瑕沉吟道:“上次那夥人並不想取你性命,這次卻是奔著公……”在趙瀲猛然瞪了他一眼之後,君瑕收回目光,薄唇淺淺地一揚,“夫人的項上人頭來的。”
趙瀲戳了一下他的右臉,心滿意足道:“你放心,我的人頭在我這兒保管了十幾年了,牢得很,連攝政王那麼厲害的人都沒拿走,我肯定長壽。”
君瑕嘆了一聲,趙瀲緊扣著他的手,笑靨如花地搖了兩下。
這時,本已領先他們丈許遠的於濟楚又折轉回來,停頓在他們眼前,“公主,此事不能大意,還有……君瑕,你們早就讓人盯上了。”
君瑕無所謂,輕聲一笑。
趙瀲聳肩道:“那又如何,難道讓我們躲起來?這恐怕不行。他們要來便來罷,我趙瀲還沒怕過誰。”
於濟楚的目光在兩人身上碰撞了一瞬,眼底猶如結出了赤金色的火花,摩挲而過,眼眶微微一熱。他面無表情地背過了身,聲音沉然:“公主最好還是住到宮裡去,至於君先生,我來照料他。等巡御司抓到出逃的首犯之後——”
“別——”趙瀲揮掌,“沒事我可不願入宮。還有,於大人素來看不慣我家先生,我豈能送羊入虎口。”
於濟楚道:“他,不是羊。”
趙瀲愣了下,於濟楚便大步往前走了。
她只好拽著君瑕跟著於濟楚走,回眸看了眼身旁容色清雋的君瑕,他彷彿帶笑,趙瀲恍然想到,這副皮囊之下,內裡……誰又能比他狡猾。
趙瀲只好哀嘆:“我現在還能退貨麼。”
君瑕側目看了她一眼,笑意更深:“好呀。”
趙瀲驀地臉色一板,在他的小臂內彎處掐了把,獰笑:“你休想!”
第45章
於濟楚送人到了公主府; 臨行前,趙瀲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