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說什麼陪她一輩子……
可他這輩子怎麼這麼短?
趙瀲沒什麼朋友,這是她在世上最後一個,真心信任過的大哥哥。
他走後,再也沒有人手把手地教她下棋,還打她手板心,罵她是笨丫頭了,再也沒有人把她抱上馬背嚇唬她,騙她吃薑,騙她捅馬蜂窩了,謝氏少年,成了汴梁城驚鴻一瞥的一道短暫風景,一顆璀璨流星,消亡了。
趙瀲眨眨眼睛,看向沉思之間的君瑕,事情過了十年了,白雲蒼狗說來一瞬,當年的人死者已矣,倖存者也各安天涯,可還是會讓人紅眼睛。
“謝珺走得很可惜,對不對,先生。”
君瑕散落的一綹墨髮碰到了妝臺上半翻的脂粉,染了一截粉紅,他自己還沒有覺察,淡淡道:“是很可惜,不過他沒得選。公主也不必再介懷,那些不愉快的前塵往事還是忘了的好。”
第30章
於濟楚抓獲了一個硬骨頭的刺客; 趙瀲親眼見到燒得滾燙,戳入水中能刺啦濺起一波白霧的烙鐵; 就擱在他眼前了; 那人雖然害怕,但脾氣卻硬得很; 始終不肯招,也不知道拿了別人什麼好處。
巡御司的審死堂; 顧名思義; 審死不審活,能押到這裡上刑的; 大多都是黑道上吃得開; 身犯死罪的。趙瀲慶幸自己發現得早; 從虎口下救出了君瑕; 不然,他們家先生那麼弱質彬彬的,即便不上刑具; 也嚇破膽了。
於濟楚審問不出什麼,趙瀲乾脆抽出了匕首,“不然,本公主就閹了你?”
“不不!”那人瞳孔一縮; 鎖著四肢的鐵鏈子嘩啦亂響; 漆黑無光的密牢裡,實在太適合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刺客也是有人身尊嚴的; “你敢來,我咬舌自盡!”
趙瀲一怔,“這麼有原則?”
刺客緊繃的心絃鬆了下來,嘴裡卻仍然罵罵咧咧的,“媽的,這世上最討厭的就是小白臉子和女人!”
趙瀲收緊了外罩的海棠色宮綃長斗篷,火星子一吐,將她白皙的肌膚映得如脂如蜜。她扭頭轉向沉默地夾著火鉗的於濟楚,於濟楚皺眉道:“他已招認,那天用連弩傷他的人,是個年輕男人。”
趙瀲是不知道於濟楚對她還有什麼心思,只是他偷偷向太后說了些什麼,弄得太后對君瑕現在大是防備,趙瀲不肯信,也不想追究那人到底是誰。她將匕首還入刀鞘,綁在手腕上,淡聲道:“老兄,其實你不肯招認,我也知道,你的刀法來自江湖,不是世家豢養的打手,而是被僱來的,也有可能是受到了威脅,讓你不但要聽從他們號令,還不能洩露秘密,是不是?”
映著嗶剝的鮮豔火色,她回眸一笑,描著遠山眉,點著鳳凰鈿,從裡到外都透著一個嬌豔與聰穎,刺客亂糟糟的頭髮遮落下來,將他顫抖乾裂的嘴唇掩住了,心神不寧地手腕動了下,趙瀲一看,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於大人抓到你那天,你那兩個同伴就想殺死你了,只是於大人的箭太快,他們來不及對不對。如此有素的殺手,怎麼會甘心做拍花子這麼不爭氣的活兒?他們和你一樣,都是受到了威脅,不得不為權貴賣命,是不是?”
這一回,他的腳鏈子動了下。
於濟楚在趙瀲背後看著,覺得眼前的公主,好像又不是她認識的那個公主了。
趙瀲又碰了碰手腕上的匕首,“新河瞿家的瞿唐,正好與我是……故交。他還正好有這個斷袖之癖。”
“根本就不是一家,是好多家!”
刺客歇斯底里一吼,整間密牢都死寂了。
於濟楚一抬頭,略有驚訝,沒想到趙瀲真問出來了這麼關鍵一條線索。
趙瀲並不急著乘勝追擊,反倒見刺客懊惱後悔,恨不得自裁謝罪這副模樣,腳尖往地上碰了碰,她勾起了紅唇,“我踩到你痛腳了?其實不用說,我也知道是很多家,可是我沒想到,瞿家除了瞿唐之外,荒唐的還不止一個人。”
她當街打了瞿唐,才知道自己眼光不好,挑中一個沒擔當、沒骨氣倒會拈花惹草的軟蛋,是以瞿唐雖愛男色,城中有少年失蹤案,趙瀲沒有懷疑過他。但也許瞿家還有別的什麼人,在潛移默化影響著瞿唐,趙瀲收好了匕首,食指摩挲過刺客右手腕上的鐵鏈,“被綁了一天一夜了,不好受對不對,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給你松一條鐵鏈。”
她用左手扯了一把鏈子,微笑道:“審死堂的刑具就是和別處不同,你看,你的手腕磨出血了。聽說這鐵環內側有寸長的鋼針,扎得疼不疼?”
被她溫柔地一關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