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的苦; 趙瀲怕影響藥效; 沒敢放蜜餞; 囫圇著一碗餵給他; 不消須臾便見了底,只剩下漆黑的藥渣沉在瓷碗底。
她讓人將藥碗拿下去,替君瑕擦嘴; 一直極有耐心,也不開口說話。
深夜裡一天銀河如水,秋風拾起落葉捲入門窗,隔著木雕垂拱; 自蜿蜒曲簷下摩挲作響。緋紅茱萸墜著粒粒紅珠; 如點點焰火揉入長夜。
趙瀲不敢造次,提議分床睡,這一晚便歇憩在另一榻上; 本想著相安無事,可惜到了半夜仍是毫無睏意,她又偏過頭,認真打量起竹床上的人。
他似在沉睡,若不是還剩下微弱的呼吸聲,趙瀲早便魂悸魄動了。
偷看的人被一聲乍起的戲謔逼得紅了臉:“當真如此好看?”
趙瀲咬咬嘴唇,“你騙我!你沒睡!”
君瑕輕輕笑了笑,“對我而言沒有白天與黑夜,自然也不曉得時辰,很晚了?”
他眼睛看不見,趙瀲難道還能同他置氣?只是喝了藥,竟沒有藥效,趙瀲難免心急。“嗯,很晚了,我只是睡不著,要是九月初十,你的眼睛也好不了,你怎麼抱著我下花轎?”
趙瀲想了想,道:“不如咱們倆把身份對換罷。”
君瑕:“嗯?”
趙瀲越想竟越覺得靠譜,“不如九月初十那日,你坐花轎,我騎馬帶你遊街,抱你下來,牽著你去拜堂?唔,洞房最好也讓我在上面。”
如此甚好。趙瀲很滿意自己的提議。
但竹床忽吱呀一聲,傳來一道隱隱笑語:“除了最後一條,我私以為可行。”
趙瀲捂了捂臉,“我說正經的。”
“我亦是同你說正經的。”他伸出手,在燭火搖曳的蜜光裡虛虛晃了晃,嗓音裡藏著淡淡的靡廢和促狹,“莞莞,過來。”
趙瀲想聽聽她說什麼,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人才坐上來,便被他促起不妨,攔腰橫著鎖住,趙瀲不敢掙扎,怕傷了人,不留神天旋地轉,被壓得嚴絲合縫,成了徹徹底底的下面那個。
“唔?你的眼疾沒事?身體沒事?”趙瀲也想,但怕他熬不住。
“無礙,要讓莞莞能有了睡意才好。”他輕輕咬開她的裹胸和腰間紅香軟羅的絲絛,衣裳蝶翼似的展開,趙瀲被冷氣燻得一哆嗦,下一瞬便輕輕蜷起了腳趾,臉頰漲紅。竹床承受不得這般的衝撞,“吱——”一聲發出長長的抗議。
跟著便抗議了半個時辰。
趙瀲後來果真精疲力竭地睡著了。
君瑕的眼睛一直沒見好,倒是紅光滿面的趙瀲,碰到了憂心忡忡的葛太醫,又教他痛心疾首地“教導”了一通,這回趙瀲都不知將臉往哪兒擱,發誓決不再“放浪形骸”,會心疼心疼“謝公子”,剋制隱忍地去當個“柳下惠”。
如此一直到九月十日趙瀲都沒同君瑕睡在一榻,那藥一帖一帖地煎了喂君瑕喝下了,始終不見效力,幾名太醫查驗過,都說這藥方沒大問題,恐怕是君瑕長年累月地喝,效力自然減弱了,說不準要換上一兩味藥,如此再試試。
九月初十正是太后嫁女,皇帝親送公主出嫁的好時日,宜嫁娶,宜喬遷,萬事皆宜。
京中貴女自成一圈,但能有花車繞城,自太阿門到紫霄行宮,教汴梁百姓皆可觀瞻的,還是要數公主這頭一份兒。
元太師夫人的馬車被堵在街道口寸步不能行,她便攀著橫軒,探出一雙妙目來,凝著那長街,過去十里紅妝,沸反盈天地鬧騰著,吹鑼打鼓的才過去,又是吹笙鼓瑟的,抬著紅禮彩紙封著的寶箱,輕綃朱綢攢成的花團,延綿不絕。
太師府的馬車硬生生是在街頭等了兩刻,那花車才徹底過去,她譏諷地嗤笑,自己女兒如今潦倒落魄,不得已回郴州老家避難,公主卻稱心如意地撿回了舊日夫君,如今汴梁臣民共賀,這婚結得豈不暢快?
她沉聲喝道:“駕車回府!”
元綏離開汴梁已經十日了,這十日以來,因太后稱病不來早朝,摺子直遞給皇帝,元太師作為先帝敕封的輔政大臣,日夜埋在公文政事之中,對女兒在前往郴州路上的近況不聞不問,太師夫人咽不下這口氣。
元太師眼下的確無暇理會元綏的婚事,北邊遼國下了一封戰書,函在這群邊疆奏報之中。本該面呈皇上,奈何皇上才十歲,太后不能理政,加之又是公主大喜之日,這封奏報壓在元太師這兒,他本打算明日呈遞趙清。
但,元太師姑且瞅了一眼,霎時大驚失色。
這封奏報裡夾著遼國靖南王衛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