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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都派了活,秀荷因為時常要替阿爹去送酒,工夫耽誤不得,一坐下就開繡。

氣氛卻莫名怪怪的,靜悄悄,背後好多雙眼睛。

秀荷指尖一頓,抬頭笑問道:“姐妹們怎麼了?”

“吶……庚三少爺沒告訴你?你們不是好著呢嗎。”有姑娘語氣訝然且曖昧,好似不可置信秀荷與庚武的生疏。

秀荷越發好奇起來:“到底什麼事兒呀,神神秘秘。”

“她不心疼,她什麼狠心的事兒做不出來?痴情人都被氣出血了。”晚春在窗子邊上翹嘴輕叱,說的是二少爺梅孝廷。

已經不和秀荷說話好多天了,心裡氣她佔了自己的光,以至於庚武恰恰好醒來就被她遇見。如今自己卻要去伺候一個連床上都不肯動的男人。

秀荷也不理會晚春,只問別的繡女道:“話說到一半打住,沒得像你這樣。”

美娟忍不住說出來:“還不是那捕鯊,鎮上沒人應徵,梅老太爺讓各家祠堂都派兩個,小黑和庚三少爺都去了,祭完酒就出發。你說,庚三少爺從前家底好的時候,連海都沒出過一趟,這不是白白去送死嗎?”

原來退親那天庚氏族人們與庚武說的一番話,是要勸他去應徵。不要命了嚒,明明曉得那些主事捨不得自個孫兒送死,便把困難攤他頭上,他竟然說去就去了,這樣大的事情他都瞞著。

秀荷自己也不曉得為什麼,聽完酸酸堵堵的:“命是他的,他愛去不去,我可管不了他。”

“嗤嗤~~你聽聽。”晚春聽了這話,卻捂著帕子笑得舒坦了。

祭酒那天是六月十五。春溪鎮世代守橋而生,每年的正月與六月是祭祀最隆重的時候。站在橋中央的是主家,其餘大戶相繼排列,鄉民們橋頭橋尾匯聚,各家依次磕頭作揖,既禱告廊橋的平安,又祈求來年的風調雨順和發財如意。祭祀完畢再在橋兩邊搭灶擺席,吃一頓酒飯沾點橋神的喜氣回家。

今歲依舊是梅老太爺主事,旁邊站著梅家的少爺少奶奶和夫人姨娘們,一溜兒過去金釵華服,好生富派。

金織廊橋中央的神龕前擺著一整隻豬頭,奉供茶酒和各色菜餚,六十多歲的梅老太爺燃香祝辭,末了捋著花白的山羊鬍子道——

“春溪鎮臨山臨海,鎮上不少鄉民都靠捕魚而生,那鯊怪頻頻吞吃漁船、禍害性命,不除不足以洩民憤,日後誰人還敢開船出海?選出來的十五名子弟,出發是好漢,回來是英雄,除了官府給的八十倆賞銀,我梅老做主,商會再給一人發放五十倆辛苦酬。趁今日祭酒,大家好吃好喝,沾了喜氣就上路!”

說著雙手打拱,在香案前深深鞠下一禮。

秀荷和阿爹站在橋尾人群中,便看到他身後一排老爺太太們也跟著跪伏叩拜。

半月餘不見,大少爺梅孝奕更加陰霾了,清瘦的側臉寂寥未褪,大夏天腿上還覆著一層薄巾,放在膝蓋上的手指青青白白。二少爺梅孝廷著一襲對襟織雲長褂,素白交領一絲不苟,冷顏杵在一旁,不彎也不跪。張錦熙站在他的右邊,暗暗用手拽他,他冷冰冰一把拍開,張錦熙便勾著帕子,自己跪伏下去。這是個能忍能馴的女人,梳著花叉髻,留海齊整整的,看起來也比進門時豐滿了許多。

秀荷便曉得梅孝廷也沒少疼她,果然男人得了心病,不幾天就好了。

秀荷便收回眼神,只這一抬眉間,卻看到哥哥關長河躲著臉站在十五名漢子中。關長河想去捕鯊魚攢銀子,然後給小鳳仙贖身。

“哥。”秀荷叫他一聲,他立刻藏去了庚武身後。怕給老關福打。

“狗…日的龜孫兒!老關家要被你斷子絕孫——”關福卻已經一鞋拔子脫下來,一瘸一拐地殺將過去。

視線勻空,秀荷看到人群中庚武穿一襲墨黑長裳,腰束革帶,看起來凜凜清爽。那腰胯窄而腿修長,挺拔的英姿在人群中好生醒目,寬肩上卻掛著個青布包裹……連走了都不告訴自己,還笑。

秀荷剜庚武一眼,瞥過眼神不再理睬。

曉得這女人又鬧性子了……是在不捨自己嚒?說一聲軟話會死。

庚武心中柔軟,雋顏上卻勾出一抹笑弧,見她融進女伴中布桌倒酒,自與同僚們在席中坐下。

第貳陸回花放滿潭

橋頭橋尾擺了一百多桌;年輕的媳婦們負責倒酒,秀荷著一襲淡橘繡花邊琵琶襟褂子;下搭蓮色褶子長裙,花兒蝶兒似的忙碌。她是年紀最輕的;雖著身份不清;自己倒也不自艾;反而把髮髻扎得新鮮;不似那婦人們整個兒圓滿地綰起來;也不似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