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快回鎮上去看看!”
又是梅家。庚武微蹙眉宇,隔空看了秀荷一眼:“此刻人在哪裡,岳丈大人可否知道?”
小廝惴惴應答:“幾個工友用擔架抬著往回走,路過夫人巷子口,夫人正好在送大夫,看血流得厲害,順便就讓抬到院子裡先止血。還沒敢告訴關師傅,他最近咳得厲害,小的怕一說,倒把他給氣暈過去了。”
“如此倒是你做對了,暫且等我交代幾句,即刻便與你一同回鎮上。”庚武言畢走到秀荷跟前。
“三郎,可是出什麼事兒了,這樣神神秘秘。”秀荷不放心,澈然的水眸中倒映憂慮。
曉得這女人慣愛想七想八,庚武便作淡然語氣道:“你哥在梅家瓷窯裡被砸傷了,正在我母親院子裡放著,怕是得去一趟。你先回鋪子裡歇歇,我叫夥計一會把吃的給你送過去。”
怎麼好好就被砸傷了,怕不是梅家人見不得別人順遂,故意又尋了事端害人。正好聽紅姨說小鳳仙近日想要一套足金首飾,關長河整日整夜拼命地加班賺工錢,不然也不至於這樣不小心。
秀荷聽了可生氣,帕子緊在手心裡:“活該哥哥他,早就不該在梅家幹了,怎麼勸他也不聽。看小鳳仙把他擺佈的,命都不要了,這回總要叫他吃點兒教訓。”
口中說狠話,到底心裡還是急,囑咐庚武暫時別告訴阿爹,把馬車讓出來叫他們快點兒啟程,自己便往鋪子裡去了。
冬雪未化,臺階上沾水溼滑,揩著裙裾小心走路,才跨進門檻夥計便迎出來,說三奶奶,三奶奶您可算來了。三爺不在,來了幾個挑刺兒的北邊客,非要買您的那件小衣裳,小的都說了,那小衣裳是我們三奶奶縫給肚子裡的小小姐的,不賣。不賣就不肯走啦,大大咧咧坐著喝茶呢。還嫌小的泡茶不香,非要您親自過來給他們泡,聽得可氣人。
一邊說,一邊把那牆邊高椅上的三位華衣男人一指,好不義憤填膺。
秀荷順勢一看,得,那正用牙籤挑著鴨胗吃得噴香的憨胖小老兒,不是御史李寶財還能是誰?只他身邊坐著的那個中年俊美男子,戴一頂墨黑鎏金線統帽,著一襲青緞雲紋暗底對襟大褂,看起來又陌生又熟悉……天呀,竟然是欽差大人端王爺!
心中訝然,連忙上前搭腕福禮:“民婦拜見端王……”話說到一半,想到三人只做常服打扮,怕不是有公務在身,臨了便又乖覺改口:“何等榮幸,竟能得王老闆、李老闆二位貴客光臨,小店蓬蓽生輝。”
李寶財做一臉不情願,手中牙籤沿周遭的貨櫃、桌椅、物事劃拉一圈,咧嘴寒磣道:“不過送了老夫一顆老人參兩缸破酒,就換回來這些賺錢的家當,你們小兩口這筆生意倒是很划得來。”
曉得李寶財心裡憋屈呢,這小老兒從來只吃不吐,今次難得被王爺嚇唬,才辦了幾樁好事。老桐站在鐸乾身旁樂呵著,他是隨了鐸乾三十多年的老忠僕了,個兒瘦瘦長長的,半輩子也簡簡單單的。把秀荷豐腴起來的身段俯瞰,又想起十多年前小燕笙的模樣。
記憶中的小燕笙總是絕豔與悽清,臺上絕豔,是王公世子追捧的紅角兒;臺下卻悽清,其實惶惶不安定,身無所依。
鐸乾與小燕笙的起與終,老桐在局外看得分明。在鐸乾靜悄悄籌備與成王府三格格親事的那一個多月,老桐曾不止一次地想要勸小燕笙棄了腹中胎兒。他清楚知道主子的脾性,那富有挑戰的才能長久栓住他的心,然而後來的小燕笙其實卻已在鐸乾心中黯淡,只是鐸乾自己尚不自知。
怎奈何每一回話在喉間輾轉,只看一眼那庭院內小燕笙斜倚樓廊,一個人孤清清輕撫少腹發呆的側影,那無根無措的等待,便叫他再如何也難於啟口——這是個已然被諸多遺棄的女人,或許她腹中的骨肉才是她最後的依託——老桐後來便沒有說,直到鐸乾成親當日被小燕笙自己發現。
此刻看眼前丫頭眉目臉容間都是安逸與順遂,又想起她母親當年把她留在腹中的不易,不由心生憐愛,幾步走過去,用扇子托起秀荷的手腕:“李老闆此言差矣,莫說老人參價格不菲,只那青紅今次已然成為宮廷貢酒,又如何能稱之為‘破’?”
叫丫頭你起來,小心著些。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啦,謝謝【欲也、清風07、呼嚕嚕、可愛寶、缸缸、開胃姜、不雨亦瀟瀟】幾位親的厚愛,群撲倒=w=~!!
正在海上飄的梅輪椅表示:葫蘆你個破葫蘆,既然阿廷都被你下到監裡了,那麼什麼時候換本少爺出場?!【以及,是誰給本少爺起了這個銷…魂的名字…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