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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悄無聲息站在門廊下,屋裡溢位的昏昏燈火將他周身鍍上一層光輝,與夜色接壤,他處在明與暗的交界。

長官對這晦暝不定的人全無把握,方才全被天真無邪小娘子吸引了注意力,未曾察覺幾尺之外有人悄然而至。更沒想到冰冷如高山寒雪的蘭臺令竟是這樣的口味,竟也有這樣的福氣,真是令他又羨又妒。然而清流如蘭臺令的官職是他無法企及的地位,天壤之別的懸殊令他額上沁出汗來。

白行簡不帶絲毫溫度的目光凍結在他身上,寒霜突降都不足以形容。他無比後悔,為什麼要闖入這裡呢?得了上頭指示,關閉坊區,還被上司特意關照過,長生巷裡住著一位上司都得罪不起的人,需當心。但他憑著經驗認定住長生巷這塊毫不起眼的地界的,能有什麼清貴之人,想是什麼破落戶或寒酸文人。

“下官奉命搜查坊巷,需挨家挨戶細查,得罪之處望蘭臺令海涵!既然沒有尋到蹤跡,那下官便去下一戶了,告辭!”氣運太背的坊區巡查長官只想儘快離開這裡,雖然那小娘子令他有些不捨。

他匆匆扭頭就要撤離,忽聽一道淺淺的嗓音:“坊門關閉至幾時?”

長官舒了口氣,蘭臺令搭理他了就好:“直至失物尋到。”

白行簡聽完似乎也不在意,長官又被晾下了,醞釀著再度告辭:“無事的話,那下官……”

“可否勞煩大人一下?”白行簡手邊空空,手杖不知何時掉在地上,他以目光示意。

“不敢不敢!”長官幾次沒溜走,更想速戰速決,幾步上前,彎腰拾起地上的手杖。

白行簡抬了抬暗灰色的古樸款式的長長袖口,一隻纖瘦白皙的手伸了出來,接了手杖,輕輕撐在地面:“有勞。”

“那下官告辭了!”長官生怕蘭臺令又生事。

“送客。”白行簡不知道對誰說了句形同虛設的話。

“不必不必!”長官招呼官兵們撤離。

未能順道搜出值錢物事的官兵們都是一臉晦氣,管他什麼蘭臺令,窮酸就是窮酸,院子裡被踐踏的菜畦、折斷的樹苗、順手摘的櫻桃,狼藉了一地,反正是因搜尋公務之故,怨不得他們。

長官也只能當不見,帶著民匪收編的官兵撤出,被嘭的關門聲驚出一身虛汗。

“兄弟們白忙活半宿,他孃的!”

“窮成這個德性也是少見,他姥姥的!”

官兵們怨聲載道,其中有個人眼尖,瞅見長官臉色有些不對。

“頭兒,很熱麼,你咋出這麼多汗?”

“頭兒,你的手——”

大汗淋漓的長官抬起手,掌心黑了一片,生了微微的刺痛感,隨後是癢,最後是痛癢交加,難以忍耐。

“嗷——”長官一掌拍上石牆,也無法止痛癢,不斷冒出的汗似乎也並不是嚇出來的虛汗。

中庭裡撒落著碎碎的月華,丹青、孟光遠和持盈對著狼藉的院子怒目時,被高牆之外的一聲嚎叫嚇了一跳。

持盈嚇得抱住了小孟的胳膊:“有狼?”

小孟挺了挺胸膛:“有我在!”

丹青撓頭:“聽起來像是受了傷?”

白行簡在門廊下站了站,夜風吹動他的袖口,露出手杖上端墊著的一方白絹。他的臉容遮掩在暗影裡,月光無法照亮的地方。

持盈想知道夫子怕不怕狼,以及對受傷的狼有何看法。她轉過臉去,因月光在她眼中,難以觸及陰暗的角落,半晌才尋見退在暗影裡的夫子,但看不清他的表情。彷彿他一直都在那裡,只是她看不見。

丹青著手收拾院子,孟公子搭手,持盈當然袖手。三人立即就將受傷的狼丟到一邊了,因為狼嚎聲漸去漸遠,總之構不成威脅了。持盈有事情要央求夫子,一直在醞釀怎麼開口,趁現在丹青和小孟都在院子裡忙碌,她決定就是現在!

持盈假裝自然,暗暗朝白行簡走過去。白行簡卻彷彿站得累了,轉身回屋,丟給她一個漠然而冷清的背影。她急忙跟進屋,一直跟到白行簡筆墨案前。

“坊門關閉,殿下今夜回不了宮,我讓丹青收拾一間房,殿下屈就一晚。”白行簡坐在案前,提筆蘸墨,看也不看持盈,語氣冷淡。

持盈才不擔心住宿問題,她兩隻手肘伏在案臺上,以一副懶骨頭模樣問白行簡:“夫子,你的史書上有沒有寫豆包兒私藏瑤國公主一事?”

“殿下又要過問史書?”白行簡頭也不抬,反問句裡暗含恫嚇與威脅。

“不不!你不要過度發揮!”持盈連忙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