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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部分

外頭暗沉的天色。

卯時末,天徹底暗透,他才給了賞錢,理理衣裳起身要去見曲夢枝。

茶寮外卻傳來一陣疾步聲,有人停在寮外喚霍錦驍。她心裡奇怪,掀簾一看,風裡微弱的燈下光有個被得歪斜的人,衣裳頭髮已經飛得沒形。

那人拔開覆面的亂髮,喘著氣喚她:“景姑娘,先生回來了,請你過去一趟。”

來的是東辭醫館裡的藥童。

魏東辭回來了。

霍錦驍眉色一亮,正要答應,忽想起自己答應了祁望陪他去見曲夢枝。

祁望也聽到了,不吭聲,讓她自己選擇。

“先生受傷了。”藥童見她沒反應,又補充一句。

“你說什麼?”霍錦驍聞言甩開萬事,衝進藥童面前,“東辭受傷?什麼傷,可重?”

風很大,颳得她衣裳獵獵,頭髮絲兒亂飛。

“不太清楚,我急著出來請姑娘,只知道先生是被佟叔背進醫館的。”

霍錦驍大急。魏東辭那人骨子裡有些傲氣,若非千難萬急,絕不會讓佟叔揹他,如今連進醫館都要靠背,這傷……

她不敢再想。

“你去醫館吧,夢枝的事我自己去就成。”祁望也從茶寮裡出來,聲音淡得像要被風吹散。

“可是……”霍錦驍兩難。

“放心吧,我心裡有數,夢枝也不會害我。”祁望抬手擋擋風,遮住了眼。

她斟酌片刻,在心裡做了決定。

“對不起,祁爺。”

“去吧。”他沒說什麼,只揮揮手。

霍錦驍很快轉身,也不等藥童,自己拔腿而去,很快就沒入夜色間,像陣風來無影去無蹤。

祁望看了一會,也踏出茶寮,看看天色,他呢喃了聲“要下雨?”,又折回向茶寮老闆借了把油紙傘,這才快步離開。

————

辰時,天已黑透。

曲夢枝約他在梁府西面的柳巷衚衕裡見面。柳巷果然像柳枝,細細長長,四通八達的衚衕就像枝條上的柳葉,窄而暗,只有衚衕口幾戶宅子簷下掛的燈籠光芒能隱約灑進來。

今日風大,燈籠被吹得亂飛,主人怕引起火事,便都熄了,衚衕裡又黑了許多。

祁望比約定的時間早到一會,他慣常不喜讓女人等自己,可惜倚牆等了許久,曲夢枝也沒來,倒是風慢慢停下,厚雲被吹散,月亮竟還穿出,薄薄灑下,照得地上一片霜光。

他不知道曲夢枝什麼事找自己,也不確定自己還要不要繼續等下去,雖然他不喜歡讓女人等自己,可其實他沒什麼耐性。

想了想,回去他也沒事做,索性就等吧。

辰時過去,他等足三刻鐘,覺得夠了,直起背要走,衚衕口的月光裡卻歪歪斜斜跑進來一個人。

腳步不太穩,一會往左偏,一會往右晃,細骨伶仃的身段像隨風搖擺的柳條兒,也像喝醉酒的人。

光線昏暗,祁望看不清臉,只看得出是個女人。

曲夢枝雖然嫵媚,可也不會這樣走路。

他蹙了眉,直到聽到一聲輕喚。

“祁望。”

真是曲夢枝。

他快步迎上前,正要問她,就見她軟軟倒下,他伸手一接,將人抱下,摸到滿手血。

長夜昏巷,星沉月隱,像多年前血色滿覆的夜。

血,溫熱燙手。

作者有話要說: 攤手……福州已經熱到41度,我覺我不要回來比較好,T。T

☆、祁望之殤

王孫巷口石鑿的牌匾上漆紅的字在長街燈火裡顯得幽沉; 霍錦驍每次看到; 都會想這個名字的由來,到底是因為這巷子裡住的人姓王和孫; 還是因為這裡出過或者住過哪位王孫。

不得而知。

她想問,可每次走過去就忘記了。

她有時覺得自己死心眼,有時又覺得自己太寡情; 很多東西說放手就放手; 可又有一兩件事是怎麼都不想鬆手的。

人心挺矛盾的。

她的步伐很快,卻也不妨礙她腦中思緒亂飄,一下想東; 一下想西。她應該惦記著東辭的傷,偏偏被無關緊要的細枝末節扯走注意力。

剛走過王孫巷的牌匾,巷裡就出來一大群人,她收起心思退到巷邊。巷子狹窄; 出來的人多,難免擦肩,霍錦驍認出來; 這些是三港綠林,程家; 清遠山莊,通通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她踮腳往前看; 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