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91部分

衝著已經遷升為治書御史的郗慮招了招手。郗慮走到崔琰身邊低頭細看,然後和崔琰小聲商討了幾句。

天子以為三雍圖樣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急忙問道:“兩位大人有何意見?”

崔琰躬身奏道:“殿下,臣認為,董大人所奏的這份三雍宮圖樣根本不符合本朝禮制。”崔琰大概有些激動,說話的聲音很大,聲震殿堂。

霎時,朝堂上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望著崔琰。

天子非常吃驚,半天都沒說話。

劉虞冷哼一聲,怒聲問道:“崔大人,理由呢?你的理由呢?”

崔琰泰然自若,躬身再奏,“本朝承繼土德,重新定都長安,那麼,這三雍是不是應該符合‘古禮’才對?”

劉虞似乎早就料到他有這句話,當即予以反駁,“本朝自光武皇帝中興以來,一直延用‘今禮’。難道崔大人認為‘今禮’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當然。”崔琰說道,“《周禮》、《孝經》中說,明堂,文王之廟。夏后氏曰世室,殷人曰重屋,周人曰明堂。東西九筵,南北七筵,堂崇一筵。五室,凡室二筵,蓋之以茅。周公所以祀文王於明堂,以昭事上帝。由此可見,建明堂應符合‘古禮’,其應為五室,而不是九室。”

崔琰這句話剛剛說完,朝堂上頓時罵聲四起,一片混亂。

內務部長劉虞大聲駁斥道:“《戴禮說盛德記》中有言,明堂者,自古有之。凡九室,室四戶八牖,共三十六戶,七十二牖,以茅蓋屋,上圓下方,所以朝諸侯。其外有水,名曰辟雍。《明堂月令說》中也有言,明堂高三丈,東西九仞,南北七筵,上圓下方,四堂十二室,室四戶八牖,其宮方三百步,在近郊三十里。先輩種種遺說足可證明,本朝三雍應符合‘今禮’,闢九室,毋庸置疑。”

郗慮當即嗤之以鼻:“戴德大師是孝宣皇帝朝的博士,《大戴禮記》是他選編先儒有關禮儀論述八十五篇而成,距今不過兩百多年,但《周禮》、《孝經》呢?距今多少年?明堂到底是五室還是九室,難道還要爭論嗎?”

荀彧極力支援崔琰、郗慮,他也說道:“鄭玄大師曾說過,《戴禮》中關於明堂的記載,雖出於《威德》篇,言明堂應為九室三十六戶七十二牖,但其實都是取自秦相呂不韋所作的《春秋》,並不是什麼古制。另外,講學大夫淳于登曾說過,明堂在國之陽,三里之外,七里之內,丙巳之地,就陽位,上圓下方,八窗四闥,佈政之宮,故稱明堂。明堂,盛貌,周公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五精之神,太微之庭中有五帝坐位。鄭玄大師同意淳于登之言,認為本朝立明堂於丙巳,就是由此而來。周人明堂五室,是帝各有一室,合五行之數,《周禮》依數以為之室,德行於今。因此,建三雍應依古禮,明堂應為五室。”

大臣們很快分成兩派,在朝堂上吵成一團。

曾炩昏頭昏腦地回到了府邸,還沒坐下喝口水,諫議大夫趙松就來了。

趙松是趙雲的遠房叔父,近些年和曾炩的接觸越來越多。曾炩很喜歡他飄逸灑脫的性格,喜歡和他聊聊天,向他請教一些**上的事,彼此很投緣。看到趙松來訪,曾炩急忙把他迎到書房,急切問道:“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怎麼覺得朝堂上的氣氛越來越不對啊?這個‘今禮’和‘古禮’是怎麼回事?和今文經學、古文經學有什麼關係?”曾炩對這些“古禮”、“今禮”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在朝堂上也是被一幫子人吵得頭暈眼花,不知所云。

趙松笑著說道:“所謂‘今禮’,最早見於《大戴禮記盛德》,也就是光武皇帝中興後所採用的明堂制度。《禮圖》中說,建武三十年作明堂,明堂上圓下方,上圓法天,下方法地,十二堂法日辰,九室法九州,即為現在洛陽明堂的九室建築格式。‘古禮’則是指《周禮考工記》所載的五室明堂之制。至於和今、古文經學有什麼關係……”趙松遲疑了片刻後,繼續說道,“戴德大師是今文《禮》學大家,因此一般來說,持‘今禮’觀念的儒士幾乎都是今文經學一派,但也有例外,比如蔡邕、盧植兩位大人。他們是古文經學大家,但堅持明堂制度為‘今禮’,並把它寫進了《漢書》。”

“也就是說,朝中很多古文經學派的大吏也是支援‘今禮’,就是九室明堂制度了?”曾炩問道。

趙松點了點頭,“總理大人,我急急忙忙來見你,就是想向你解釋三雍一事。今天朝堂上,荀大人、崔大人、郗大人等大臣明顯佔據下風,這對朝廷的新政非常不利啊。”

曾炩暗暗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