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臉把任性的皇帝押回殿上重新理事後,順勢就在一旁坐了下來。
皇帝沒辦法了,只說要將袁長卿的名字從前十里抹去,倒沒再提除去功名的話了。
洪大人聽了,頓時又跟皇帝理論起來——怎麼說袁長卿都是今科的會元,堂堂一個會元竟沒能被點進前十,且不說他的殿試文章還寫得一片花團錦簇,說出去,只怕要被人說他們這些考官眼神兒不濟了!
兩邊正吵著,太后發了話。
一般來說,太后都很顧著自己這個沒出息兒子的臉面的,可如今見他越來越不像話,太后怕他把大周的江山給折騰沒了,便笑眯眯地道:“你們說的是袁老令公家的那個孩子嗎?那孩子倒生得實是俊俏,看著就是個探花郎的胚子。”
正因著太后的這句話,袁長卿的排名才得以叫珊娘意外了一下。
只是,明明可以靠才學的,偏因顏值才得了個探花郎,珊娘想想都替袁長卿委屈得慌。
第146章 ·瓊林宴
皇帝之所以要打壓袁長卿,不僅僅是因為聽了後宮裡吹來的耳邊風,也因為皇帝知道,袁長卿如今正為太子所用。昌元帝自己無能,卻很是忌憚著他那個受先帝看重的能幹兒子,因此,便是沒有後宮,他也不會去扶植袁長卿的。
只是,皇帝沒想到的是,那洪大人竟梗著脖子跟他倔了起來。他一時氣極任性退朝,不想又把太后給引了來……雖然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昌元帝不待見太子,但他卻不敢當著他親孃的面表露出自己的半點心思,只好就著太后的坡下了驢,違心地點了袁長卿做探花。
至於狀元,因為被袁長卿的事鬧得頭痛,皇帝就有點破罐子破摔地隨手點了那個名字排在袁長卿後面的人。
皇帝的想法有點小幼稚,覺得點了排在袁長卿之後的人做狀元,對於袁長卿來說也是一種羞辱。他卻是不知道,他這無心一點,竟點了個比袁長卿這多少帶著點自我功利的“太…子黨”,更加純粹、更加鐵桿的“太…子黨”——林如亭。
林如亭是林二先生的長子,幼年時一直隨父親在京城讀書。袁長卿拜在林二先生門下後,他因著袁長卿的關係而認識了太子。比起袁長卿和周崇,林如亭和太子的年紀更為接近,因此二人相交也更為契合。便是後來家裡安排林如亭回梅山書院讀書,他和太子之間的書信往來也從不曾斷過。而也正是因為他常年不在京城,京裡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更少有人知道他和太子之間的交情。
雖然珊娘覺得他只得個探花有點委屈,袁長卿自個兒倒是挺滿意這個名次的。之前他就算計著,皇帝把他一擼到底的可能性不大,最壞的結果便是被刷到三甲去,如今能得個探花,對於他來說已經是個意外之喜了。
而且,比起萬眾矚目的狀元郎,袁長卿倒覺得這第三名的探花正正好,不高不低,可以給他帶來他想要的仕途名聲,卻也不至於叫他在人前太過於顯眼——袁長卿對自己一向有著很清醒的認識,他知道自己精於謀算,擅長背後策劃,卻並不擅長面對人群,而林如亭則正好跟他相反,溫文儒雅的他八面玲瓏,幾乎沒有他搞不定的人。甚至是昌元帝。
金殿傳臚的第二天,便是萬眾矚目的瓊林宴了,所有的新科進士們都去了宮裡領宴——當然,這“瓊林宴”只是民間俗稱,於官府的說法,則叫“恩榮宴”。
那袁長卿是探花,第三名,按規矩自然是要坐在上首第三席的,離昌元帝和陪宴的太子、四皇子五皇子都很近。
昌元帝在袁長卿的身上吃了個悶虧,對他自是沒個好臉色,可今兒這是“恩榮宴”,體現著皇家的恩寵,他再怎麼是個糊塗皇帝,這點分寸還是有的,倒不好當眾給袁長卿難看,便扭過頭去,一味只和他欽點的狀元郎林如亭說著話。說話間,問及到狀元郎林如亭的身世來歷時,皇帝忽地不吱聲兒了。
卻原來,在皇帝心裡,林如亭的父親林二先生可一點兒都不比袁長卿更討人歡喜。林二先生雖然從未入過仕,卻因他才學出眾而被世人公認為是大儒。這位大儒和大周其他的大儒一樣,都有個愛“指點江山激昂”文字的毛病。偏當今這位又不是個賢明的君主,可以讓人置喙之處簡直不勝列舉。皇帝那裡每做一件錯事,林二先生就和其他大儒們一唱一和地撰寫文章抨擊時政,屢屢叫皇帝失了顏面,偏又拿他無可奈何——那杏林書院雖是皇家書院,當年世祖皇帝卻有遺命,禁止皇家插手書院事務,且還特特在書院門前勒石為記。叫他想找著藉口把林二先生踢出京城都不成。
所以說,這位昌元帝真是個無能之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