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將來要考功名的男學生們不同,女學的課業並不重,上午是些四書五經之類的大課,下午則是一些怡情養性的副課。比如琴棋書畫,廚藝刺繡等等。這些副課都為選修課,可上可不上。這天午後,珊娘因午睡起晚了,等她趕到書院時,差點兒就遲到了。而等她在琴室裡坐下時才發現,林如稚不知為什麼竟還沒來。當時她也沒在意,只當是林如稚一時偷懶逃課了。
教琴的先生那裡做完示範後,便要求學生們自行練習,她則轉身離開了。先生的背影才剛一消失,那遊慧就和趙香兒對了個眼兒,立時雙雙轉過身來,湊到珊娘面前八卦兮兮地問著她:“你跟林學長,到底是怎麼回事?”
珊娘被問得一陣莫名其妙,“什麼?”
“別裝了!”遊慧不客氣地拿胳膊肘一捅珊娘,笑道:“學裡早傳遍了,都說學長對你青眼有加呢。”
趙香兒也道:“早想問你了,偏你跟阿如形影不離,林學長又是阿如的親兄長,倒不好當著她的面問你。趁著這會兒她不在,說!”她學著審官輕輕一拍桌子,笑道:“老實交待,你跟林學長是怎麼回事?!”
珊娘這才明白她們的意思。
卻原來,雖然袁長卿那裡替她做了解釋,便是林如軒不再那麼針對於她,珊娘在那些自願去大講堂幫忙的女學學生中間仍然是人緣不佳。那林如亭一向是個溫潤君子,見她被人排斥,便常常做什麼都要主動帶上她。這麼一來二去,在不明真相的人眼裡看來,倒好像是她和林如亭時時黏在一起一般了。
若是換作一個正常的十三四歲的小姑娘,被人傳著這樣的粉色新聞,怕早就氣哭了。珊娘則早已經過了那個幼稚的年齡,且她看她的同學們,多少有一種長輩看晚輩的心態。聽著這樣的傳聞,她不僅不生氣,還覺得挺好笑,便忍著笑,向那二人舉著手發誓道:“我跟林學長真的沒什麼,不過就是林學長好心,看不得我被人排擠落單而已。”
都說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先生不在的時候,學生們原就很容易不乖,如今又聽著遊慧和趙香兒那裡問著珊娘這麼勁爆的話題,頓時,班上大半的女孩子都圍了過來。便是珊娘那裡再怎麼堅決否認,可架不住一群未成年的小姑娘們強大的腦補功能,竟把這件事說得有鼻子有眼兒,越聽越像那麼一回事了。
珊娘沒辦法了,攤著手道:“我可真是要冤枉死了。明明是她們故意不理我,林學長才對我多照顧了一點。偏她們見了,又因著林學長照顧我就更加不肯理我了。可她們越是這樣,學長心裡就越是過意不去,就越是要來照顧我,我就越是被她們排斥……想想我可真冤。”
遊慧忽然想到什麼,往珊孃的琴桌上一趴,小聲道:“這就對了!我跟你們說,這事再沒別人了,肯定是柳學長那裡叫人不理你的!誰都知道,柳學長喜歡林學長已經很多年了。”
是女的,不管年紀多大,就沒有不愛好八卦的。一群小丫頭片子頓時湊在一處議論紛紛起來,這個說,學裡的那個誰誰誰也是喜歡林學長的;那個說,男學裡的誰誰誰也喜歡著柳眉柳學長……總之,到了最後,已經沒人再說珊孃的那點“緋聞”了,倒全都說著書院裡的兩大風雲人物:林如亭和柳眉。
似乎遊慧看柳眉格外不順眼,當她再次說著柳眉壞話時,趙香兒推著她笑道:“你且別忙著說別人,倒是說說你自己啊。你不也是喜歡林學長的嗎?”
遊慧紅了臉,反手回擊她道:“你不也是?!”
趙香兒卻道:“最近我換人了。”說著,伸長脖子問著眾人,“你們覺得,那個剛從京城來的袁學長怎麼樣?我再沒見過比他更好看的人了。”
珊娘忍不住就是一陣眨眼,然後又是一陣笑——這倒跟前世時一樣了。前世時也是這樣,袁長卿來梅山書院不久,就和林如亭一樣,得到了許多女學學生們的青睞。那時候,她還曾因此吃了一陣子的醋,直到後來兩家下了定,她不再來學裡上學。
趙香兒這麼一說,頓時引得不少姑娘的同聲附和。而她們誇著袁長卿的時候,卻是不小心惹到了林如亭的那些忠實擁躉。於是,兩幫人就這麼互掐了起來。珊娘坐在兩幫人的中央,一會兒扭頭看看你,一會兒又扭頭看看她,忍不住抿著唇兒一陣寬容的笑——這才是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們。
她原是隔岸觀火來著,偏那趙香兒不肯放過她,忽地一拉她的手臂,道:“十三你說,他們兩個,哪個更好?”
珊娘一怔。她再沒想到,這把火竟會燒到她的身上。
“說嘛!”遊慧和其他幾個“林如亭